“哎呀!你怎么会这么傻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啊!”家里人的劝解更像是责备,大姨低着头,并不说话。我抬头看着她,猜不透她在想什么。那是七年前的盛夏。
大姨有抑郁症,这是我从长辈那里听来的。即便如此,我却没觉察出她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她比一般人更慈爱更无私,像是上天派来保护我的胖胖的天使。父母工作忙碌,而我一日三餐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需要照顾,总是大姨为我打理一切,为我遮风挡雨。我们哼着同一首曲子,迈着相同的步伐,走着同一条路。同时,她又比大多数人心思更细密,我在哭诉的学校的委屈,半天之后已经被我忘却,而大姨却能将此事牢记半年甚至更长,所以她的心疼持续不止。我曾见她为一张发票难过,为一套被子流泪。
春夏交替,秋冬又至。大姨留在郑州和我们一起欢度新年。拿起新蒸出来的馒头,大姨把最好看的花卷放在我手心里,“新的一年新气象,要从吃馒头开始啊!”我应和着,狼吞虎咽着。大姨望着我笑。
春晚的钟声敲响了,那是六年前的春节。
六年前的二月,天居然出奇的冷,还飘起了雨。回到老家,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往大姨家。“这可是第一次专程回老家探望大姨呢,”我心里暗暗想,“怎么竟是这种时候?”
满地的泥泞和铺天盖地的哭嚎冲击着我的感官,像滔天巨浪席卷包裹着我往那幢熟悉却又严肃的房屋走去。奇怪得很,我的双腿明明无力发抖,怎么支撑自己走路的。房屋都变得很奇怪,亲戚长辈的脸都抽搐着,问好变得如此无力。自杀带给我们整个家庭的痛楚,是无法形容也永难忘记的。上天带走了他的天使。我的大脑告诉双腿,别再往前走了,别再往前走了。妈妈已经开始止不住的啜泣。双腿却失去了不听指令,把整个人送进客厅。妈妈开始嚎啕,跪在大姨的身旁。我哆哆嗦嗦地往前走,感到奇怪,大姨明明就是睡着了,我甚至还有上前依偎她身旁的冲动。死是什么啊,怎么让我相信我的大姨死掉了。
哭喊声像是离歌,席卷着二月阴冷的雨,砸向无情的大地。
天地一片灰暗。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想起大姨。如果你问,究竟什么时候,我感觉到大姨的确离开了。我会回答,大姨永远不会离开的。如果说分离像是离歌,凄凄凉凉悲悲切切,那我更希望这离歌唱出新的起点,属于大姨的新的世界。
看啊,天边的星星在闪烁,那是你在认同吧,大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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