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杏花》咏杏花诗鉴赏
司空图
诗家偏为此伤情,品韵由来莫与争。
解笑亦应兼解语,只因慵语倩莺声。
初春的雨,诗人称之为杏花雨。雨中杏花,自更娇美。唐人韦庄曾吟过:“霏微红雨杏花天”。而在宋人陆游笔下的情景更为动人:“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杏花有“娇容三变”之术。含苞初拆时,花色纯红;争艳怒放时,渐变淡红;待到花落,竟变成了白色。宋人杨万里有诗为证:“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请君红白外,别眼看天工。”又说:“红红白白一树春,晴光耀眼看难真。”唐人吴融有《杏花》诗:“春物竞相妒,杏花应最娇”。宋人林逋咏杏花:“蓓蕾树梢血点干,粉红腮颊露春寒。不禁烟雨轻欺著,只好亭台爱惜看。偎柳傍桃斜欲坠,等莺期蝶猛成团。京城巷陌新晴后,买得风流更一般。”吴融诗说杏花最娇,林诗中间二联也力写杏花娇态。宋人司马光赞赏杏花,“田家繁杏压枝红,远胜桃夭与李秾”。女词人朱淑真则极赞它“浅注胭脂剪绛绡,独将娇艳冠花曹”。诗人笔下的杏花,风姿各异。林逋形容其蓓蕾似已干的血点,是观察得很真切的。朱淑真把花光描绘为“浅注胭脂”,是指明杏花未放初放时的不同花色。司马光的“繁杏压枝红”,则是杏花盛开的景状了。
上引唐宋诗人咏杏花之作,都描绘出它的娇艳形象,而司空图的《杏花》七绝,第二句虽然也同样是写其娇艳无与伦比,但三、四两句却多了一层精巧的构思:“解笑亦应兼解语,只因慵语倩莺声”。古人比喻美人似解笑解语的鲜花,唐明皇就把杨贵妃唤作“解语花”。花当然是不会讲话的,诗人不明白说出,却巧妙地以“慵语”(懒得说话)来替花掩饰;但接下去偏又说花确能解语,不过是懒得启口,而是请黄莺儿代言——“倩莺声”了。这最后一句,不但构思委婉新奇,而且使人想象起娇艳的红杏枝头,“金衣公子”啼声呖呖,翻飞似梭,是多么富丽的春景啊!
司空图可能是特别喜爱杏花的,他除了上引这首《杏花》七绝外,还写有《故乡杏花》,《力疾山下吴村看杏花十九首》等(均七绝),可说是写杏花诗的最高纪录了。
历来诗人咏杏花的篇什颇多,有的赞它“一树春风属杏花”,有的誉其“花中占断得风流”。其中写得新丽传神的,当推宋人叶绍翁的名句:“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以及宋人宋祁的名句“红杏枝头春意闹”了。吟哦名句,不觉诗中杏花亦醉人。
以上咏杏花诗,都从花的本身着眼,写色写景,不过遣词造句不同。唐罗隐的《杏花》诗,却从花的开谢,比喻世人的荣枯,诗虽写得平常,但立意不同,可谓另备一格。罗隐是这样写的:“暖气潜催次第春,梅花已谢杏花新。半开半落闲园里,何异荣枯世上人”。唐姚合的《杏园》七绝则写看花情景,暗寓嘲讽:“江头数顷杏花开,车马争先尽此来。欲待无人连夜看,黄昏树树满尘埃。”
杏花之盛于中国,约在春秋战国时代。据《管子》载:“五沃之土,其木宜杏。”《庄子》载:“孔子游缁幄之林,坐杏坛之上。弟子读书,孔子弦歌鼓琴。”《山海经》载:“灵山之下,其木多杏。”至汉代,杏花已人宫苑,上林苑中有蓬莱杏、文杏。关于杏树的栽培,《广群芳谱》介绍说:“杏树大,花多,根最浅,以大石压根则花盛。”明人宋濂在《游荆涂二山记》中说:“禹庙前杏树一章,大可蔽二牛。”王衡《香山记》载:“卧佛寺面面皆杏花,而一绯杏据西园上者,大可盈抱,且殊丽。”我国杏林、杏乡甚多,如河南汲县之杏园,安徽凤阳之杏山,江西庐山之杏林,山东曲阜之杏坛,每到初春,都是一番“羞逢柳眼三眠白,分得桃腮一笑红”之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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