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英国〕阿尔丁顿
烟囱，一排接着一排，
划破清澈的天空；
月亮，
一片破纱裹着她的腰
在烟囱丛中搔首弄姿，
一个笨拙的维纳斯——
这里，在厨房的洗涤格上，
我肆无忌惮地望着她。
（裘小龙译，选自《意象派诗选》）
【赏析】
阿尔丁顿（1892—1962）的这首诗是对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控诉。它选取了“烟囱”这一典型代表了资本主义大工业文明的物象，通过描写烟囱对清澈的天空和明媚的月亮的污染，来实现对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整体批判。这首诗的每一个意象都极为新奇、别致，并且都带有强烈的意味。“烟囱，一排接着一排”，写出了资本主义大工业生产的实际；林立的烟囱“划破清澈的天空”，使生存空间变得狭窄、拥挤；而月亮这大自然对人类的恩赐，被黑烟浓雾所缠绕，有如“一片破纱”裹腰的“笨拙的维纳斯”。一切都在恶化，丑恶都在蔓延，但是，“这里，在厨房的洗涤格上，/我肆无忌惮地望着她”。这结尾的两句表明，可怕的并不是被污染的环境和自然，而是被异化的人心。维纳斯虽然变得笨拙，但无数充满欲望的目光依然在追逐她。因此，这两句的潜台词即是：“厨房的洗涤格虽然能洗涤外在的肮脏，但人欲横流的内心却是再也无法干净清洁。”很明显，诗人在这貌似玩世不恭的抒写中，隐含的是沉痛的内心和唤起人们扬弃异化的热望。
（聂雄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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