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健散文集《跟随》序
傅健在创办萃辰国学之初,我就认识她了,当时她雄心勃勃地说要走一条将国学产业化的创业之路。我听了很欣赏,但内心却很苛刻地审视她的创业伙伴,感到这些伙伴们知性大于理性,在国学与产业化这两方面都明显准备不足。也就是说,在顶层设计这个环节上没有做扎实。再者,她选择的不是北京、西安、成都、杭州这样一些一线的文化城市,而是在武汉这样一座并不太适宜于文人居住的城市来推行国学并欲产生效益,这肯定增加了可以预料的难度。
果然,在创业的道路上,傅健走了一些弯路。尽管她知道要摸着石头过河,但时代的激流过于汹涌,有些石头不是被淹没就是被冲走。
正是在曲折甚至在挫折中,傅健的心智得到了极大的锻炼。孔子讲过“生而知之”与“学而知之”的问题,窃以为上智之人是“生而知之”,这是天才;中智之人是“学而知之”,这是人才。而傅健天资很高,对国学的追求锲而不舍。起初,她请来一些专家给萃辰的学员讲授国学方面的种种知识,所讲之内容是否善知识,介绍的篇章是否真学问,当时缺乏甄别,且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学员们极难获得芝兰同味的乐趣。
行行复行行,心性沉潜的傅健终于找到了适宜于萃辰的打开国学之门的钥匙,这把钥匙就是禅茶。
出于机缘,她认识了武夷天心禅寺住持泽道和尚,并皈依门下。不久,她又获得同道支持,在汉口解放公园内建起了天心禅茶居。
禅是佛教中国化的标志,茶亦是我中华国粹中的国粹。两者与湖北都有极深的渊源。神农尝百草而发现了茶叶,禅宗由于四祖、五祖与六祖的接力而广被天下。神农是随州人,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均为中鄂东人并都在黄梅弘法,六祖慧能在黄梅获得传位袈裟。所以说,禅与茶与湖北渊源甚深。但禅茶合一则迟至南宋,由浙江杭州的径山寺首创并衍生出茶道,日本的茶道便由此输出。明隆庆年间即十五世纪中叶,由黄山而来的僧人入住武夷山天心禅寺,才创造出半发酵的乌龙茶工艺,大红袍是此种茶系中的极品。天心禅茶亦因此而渐渐声闻天下。
今天,傅健所心仪的禅茶与径心寺以绿茶为本的茶道了无关涉,而是乌龙茶系列的上品武夷岩茶。禅茶既是生活方式,也是思想方式。无论是雨雪霏霏里独坐岑寂之斗室,还是杨柳依依中朋侪相聚于斋房,一盅霞汁,半盏玉液,既可促膝谈心,亦能思接千载,每一次茶叙都可成为一次印心之旅。
傅健即将付梓的这本《跟随》,则是她印心之旅中的心灵投影。收入集子中的四十一篇文章,都是长才小试,心声超卓。用她自己的话说,做惯了主导者而变成跟随者,这种角色的转换,表现了她悟道的那种“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谦恭心态以及转识成智的历练。
关于这些文章本身,我觉得不用我饶舌作过多的评论,因为读者会从中找到阅读的喜悦。我只是想介绍傅健的这些文章是在什么样的心理与事业环境下写出的。同时,我还觉得一个人悟道应该有三阶段:一是追随,二是跟随,三是相随。这三个阶段是三重境界。在追随阶段,应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在跟随阶段,应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相随阶段,应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亦如是。”
现代社会,有上乘根器的人越来越少了,能够跟随大师收割思想光芒,对于悟道者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幸事。
2014年2月22日于闲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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