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观音
又见观音!又见观音。
谁晓得我心中究竟有多大的欢喜?
——我乃是这山水的知己。
不一定看正面仰卧朝天,
每个角度都有其可取处。
啊啊!久违了的故人,
还记得当年第一个攀登顶峰的饮者吗?
他竟西望海峡的那边而泪下如雨了。
如今,我独坐在这静静的沙洲上,
看基隆河是怎样的转了个半弧的弯
而徐徐流入淡水河愈益宽阔的下游去——
那银白闪亮且多涟漪的回旋像一大笔触,
何其有力又何其优美哟!
猛抬头见如黛如翠如蓝的山色
青一块绿一块的。从山巅到山腰
还飘着些灰色和紫罗兰色的云雾哩。
浓淡、深浅、明暗、刚柔、轻重:
细描时,有许多许多的层次。
而那些线条是既单纯又奇异,
多么的多么的动人画兴。
噢噢,观音山哪!
在这两河合抱着的中洲里之尽头处,
我瞧着你,你瞧着我,你我无言而默契,
不也是朝朝暮暮相看两不厌的么?
1974年
后记: 1973年秋,老友祝丰先生要我去海专给他代课,只有一个班,每星期二、六早晨各上两节课,不影响我的时间,又有校车接送,来去还算是方便的,我就答应下来,一切遵命照办了。我教的这个班,是船务科四年级明组,简称“船四明”,学生们尚属肯用功,我第一次去上课,就留下了良好的印象;而窗外山水如画,更是令人看了心旷神怡。就从那一天起,我已打心底里涌出了“又见观音”之大欢喜:我知道早晚总会成诗一首的。于是到了寒假,老祝因为事忙,海专的课无法兼顾,校方就正式聘我为讲师了。恰巧1974年2月,我自成功中学退休,这么一来,海专的职务,在我就更加显得有其重要性了。否则的话,我岂不成为一个无业游民了吗?当然,每周四节课的钟点费是很有限的。但我并不是为了多赚几个钱而去工作的。一方面,我是个教书成了习惯的人,另方面,我要去欣赏观音山的景色。就这么着,观察自然,有所感受,运用想象,组织情绪,而终于到达了一个“经验之完成”。这是今年四月里的事情。但是初稿虽已草就,还有两三个字不太满意,直到今天,方告全部杀青。这半年的时间,捻须苦吟,确实花了不少心血。如今诗成,看来还过得去,不也足以自慰且自豪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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