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天祚皇帝耶律延禧》历史评价与正史事迹,《辽天祚皇帝耶律延禧》人物故事小传
辽天祚皇帝耶律延禧,字延宁,小字阿果,辽王朝的末代君主。道宗之长孙,父耶律浚为道宗长子,母贞顺皇后萧氏。辽大康元年(公元1075年)生,金天会六年(公元1128年)卒,终年54岁。
耶律延禧6岁封梁王,3年后进封燕王,大安七年(公元1091年)总北南院枢密使事,加尚书令,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道宗卒,耶律延禧即位,时年27岁。
史载,天祚帝身长6尺有余,善骑射,拒谏饰非,穷奢极侈。他即位时,辽朝的内外矛盾已显露,上京(今内蒙巴林左旗)、中京(今内蒙宁城县)、西京(今山西大同)先后被金军占领。保大二年(公元1122年),天祚帝败走夹山,军溃如决堤,连失云内、东胜、宁边等州,逃至武州(今山西神池)。保大五年(公元1125年)天祚帝率残兵经沙漠西逃,在应州(今山西应县)为金兵所俘,辽亡。次年,金朝降封其为海滨王,后病死,葬乾陵旁,谥曰天祚帝。
〔正史〕
天祚皇帝,讳延禧,字延宁,小字阿果。道宗之孙,父顺宗大孝顺圣皇帝,母贞顺皇后萧氏。大康元年生。六岁封梁王,加守太尉,兼中书令。后三年,进封燕国王。大安七年,总北南院枢密使事,加尚书令,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寿隆七年正月甲戌,道宗崩,奉遗诏即皇帝位于柩前。君臣上尊号曰天祚皇帝。
二月壬辰朔,改元乾统,大赦。诏为耶律乙辛所诬陷者,复其官爵,籍没者出之,流放者还之。乙未,遣使告哀于宋及西夏、高丽。乙巳,以北府宰相萧兀纳为辽兴军节度使,加守太傅。
三月丁卯,诏有司以张孝杰家属分赐群臣。甲戌,召僧法颐放戒于内庭。夏四月,旱。
六月庚寅朔,如庆州。甲午,宋遣王潜等来吊祭。丙申,高丽、夏国各遣使慰奠。戊戌,以南府宰相斡特剌兼南院枢密使。庚子,追谥懿德皇后为宣懿皇后。壬寅,以宋魏国王和鲁斡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乙巳,以北平郡王淳进封郑王。丁未,北院枢密使耶律阿思加于越。辛亥,葬仁圣大孝文皇帝、宣懿皇后于庆陵。
秋七月癸亥,阻卜、铁骊来贡。
八月甲寅,谒庆陵。
九月壬申,谒怀陵。乙亥,驻跸藕丝淀。
冬十月壬辰,谒乾陵。甲辰,上皇考昭怀太子谥曰大孝顺圣皇帝,庙号顺宗,皇妣曰贞顺皇后。
十二月戊子,以枢密副使张琳知枢密院事,翰林学士张奉珪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癸巳,宋遣黄实来贺即位。丁酉,高丽、夏国并遣使来贺。乙巳,诏先朝已行事,不得陈告。
初,以杨割为生女真部节度使,其俗呼为太师。是岁杨割死,传于兄之子乌雅束,束死,其弟阿骨打袭。
二年春正月,如鸭子河。
二月辛卯,如春州。
三月,大寒,冰复合。
夏四月辛亥,诏诛乙辛党,徙其子孙于边;发乙辛、得里特之墓,剖棺,戮尸;以其家属分赐被杀之家。
五月乙丑,斡特剌献耶睹刮等部捷。
六月壬辰,以雨罢猎,驻跸散水原。丙午,夏国李乾顺复遣使请尚公主。丁未,南院大王陈家奴致仕。壬子,李乾顺为宋所攻,遣李造福、田若水求援。
闰月庚申,策贤良。壬申,降惠妃为庶人。
秋七月,猎黑岭,以霖雨,给猎人马。阻卜来侵,斡特剌等战败之。
冬十月乙卯,萧海里叛,劫乾州武库器甲。命北面林牙郝家奴捕之,萧海里亡入陪术水阿典部。丙寅,以南府宰相耶律斡特剌为北院枢密使,参知政事牛温舒知南院枢密使事。
十一月乙未,郝家奴以不获萧海里,免官。壬寅,以上京留守耶律慎思为北院枢密副使。有司请以帝生日为天兴节。
三年春正月辛已朔,如混同江。女直函萧海里首,遣使来献。戊申,如春州。
二月庚午,以武清县大水,弛其陂泽之禁。
夏五月戊子,以猎人多亡,严立科禁。乙巳,清暑赤勒岭。丙午,谒庆陵。
六月辛酉,夏国王李乾顺复遣使请尚公主。
秋七月,中京雨雹,伤稼。
冬十月甲辰,如中京。
己未,吐番遣使来贡。
庚申,夏国复遣使求援。己巳,有事于观德殿。
十一月丙申,文武百官加上尊号曰惠文智武圣孝天祚皇帝,大赦,以宋魏国王和鲁斡为皇太叔,梁王挞鲁进封燕国王,郑王淳为东京留守,进封越国王,百官各进一阶。丁酉,以惕隐耶律何鲁扫古为南院大王。戊戌,以受尊号,告庙。乙巳,谒太祖庙,追尊太祖之高祖曰昭烈皇帝,庙号肃祖,妣曰昭烈皇后;曾祖曰庄敬皇帝,庙号懿祖,妣曰庄敬皇后。召监修国史耶律俨纂太祖诸帝《实录》。
十二月戊申,如藕丝淀。
是年,放进士马恭回等百三人。
四年春正月戊子,幸鱼儿泺。壬寅,猎木岭。癸卯,燕国王挞鲁薨。
二月丁丑,鼻骨德遣使来贡。
夏六月甲辰,驻跸旺国崖。甲寅,夏国遣李造福、田若水求援。癸亥,吐蕃遣使来贡。
秋七月,南京蝗。庚辰,猎南山。癸未,以西北路招讨使萧得里底、北院枢密副使耶律慎思并知北院枢密使事。辛卯,以同知南院枢密使事萧敌里为西北路诏讨使。
冬十月己酉,凤凰见于漷阴。己未,幸南京。
十一月乙亥,御迎月楼,赐贫民钱。
十二月辛丑,以张琳为南府宰相。
五年春正月乙亥,夏国遣李造福等来求援,且乞伐宋。庚寅,以辽兴军节度使萧常哥为北府宰相。丁酉,遣枢密直学士高端礼等讽宋罢伐夏兵。
二月癸卯,微行,视民疾苦。丙午,幸鸳鸯泺。
三月壬申,以族女南仙封成安公主,下嫁夏国王李乾顺。
夏四月甲申,射虎炭山。
王月癸卯,清暑南崖。壬子,宋遣曾孝广、王戬报聘。
六月甲戌,夏国遣使来谢,及贡方物。己丑,幸候里吉。
秋七月,谒庆陵。
九月辛亥,驻跸藕丝淀。乙卯,谒乾陵。
冬十一月戊戌,禁商贾之家应进士举。丙辰,高丽三韩国公王顒薨,子俣遣使来告。十二月己巳,夏国复遣李造福、田若水求援。癸酉,宋遣林洙来议与夏约和。
六年春正月辛丑,遣知北院枢密使事萧得里底。知南院枢密使事牛温舒使宋,讽归所侵夏地。
夏五月,清暑散水原。
六月辛巳,夏国遣李造福等来谢。
秋七月癸巳,阻卜来贡。甲午,如黑岭。庚子,猎鹿角山。
冬十月乙亥,宋与夏通好,遣刘正符、曹穆来告。庚辰,以皇太叔、南京留守和鲁斡兼惕隐,东京留守、越国王淳为南府宰相。
十一月乙未,以谢家奴为南院大王,马奴为奚六部大王。丙申,行柴册礼。戊戌,大赦。以和鲁斡为义和仁圣皇太叔,越国王淳进封魏国王,封皇子敖卢斡为晋王,习泥烈为铙乐郡王。己亥,谒太祖庙。甲辰,祠木叶山。
十二月己巳,封耶律俨为漆水郡王,余官进爵有差。
七年春正月,钩鱼于鸭子河。
二月,驻跸大鱼泺。
夏六月,次散水原。
秋七月,如黑岭。
冬十月,谒乾陵,猎医巫闾山。
是年,放进士李石等百人。
八年春正月,如春州。
夏四月丙申,封高丽王俣为三韩国公,赠其父颙为高丽国王。
五月,清暑散水原。
六月壬辰,西北路招讨使萧敌里率诸蕃来朝。丙申,射柳祈雨。壬寅,夏国王李乾顺以成安公主生子,遣使来告。丁未,如黑岭。
秋七月戊辰,以雨罢猎。
冬十二月己卯,高丽遣使来谢。
九年春正月丙午朔,如鸭子河。
二月,如春州。
三月戊午,夏国以宋不归地,遣使来告。
夏四月壬午,五国部来贡。
六月乙亥,清暑特礼岭。
秋七月,陨霜,伤稼,甲寅,猎于候里吉。
八月丁酉,雪,罢猎。
冬十月癸酉,望祠木叶山。丁丑,诏免今年租税。
十二月甲申,高丽遣使来贡。
是年,放进士刘桢等九十人。
十年春正月辛丑,预行立春礼。如鸭子河。
二月庚午朔,驻跸大鱼泺。
夏四月丙子,五国部长来贡。丙戌,预行再生礼。癸巳,猎于北山。
六月甲戌,清暑玉丘。癸未,夏国遣李造福等来贡。甲午,阻卜来贡。
秋七月辛丑,谒庆陵。
闰月辛亥,谒怀陵。己未,谒祖陵。壬戌,皇太叔和鲁斡薨。
九月甲戌,免重九节礼。
冬十月,驻跸藕丝淀。
十二月己酉,改明年元。
是岁,大饥。
天庆元年春正月,钩鱼于鸭子河。
二月,如春州。
三月乙亥,五国部长来贡。
夏五月,清暑散水原。
秋七月,猎。
冬十月,驻跸藕丝淀。
二年春正月己未朔,如鸭子河。丁丑,五国部长来贡。
二月丁酉,如春州,幸混同江钩鱼,界外生女真酋长在千里内者,以故事皆来朝。适遇“头鱼宴”,酒半酣,上临轩,命诸酋次第起舞;独阿骨打辞以不能。谕之再三,终不从。他日,上密谓枢密使萧奉先曰:“前日之燕,阿骨打意气雄豪,顾视不常,可托以边事诛之。否则,必贻后患。奉先曰:“粗人不知礼仪,无大过而杀之,恐伤向化之心。假有异志,又何能为?”其弟吴乞买、粘罕、胡舍等尝从猎,能呼鹿,刺虎,搏熊。上喜,辄加官爵。
夏六月庚寅,清暑南崖。甲午,和州回鹘来贡。戊戌,成安公主耒朝。甲辰,阻卜来贡。
秋七月乙丑,猎南山。
九月己未,射获熊,燕群臣,上亲御琵琶。初,阿骨打混同江宴归,疑上知其异志①,遂称兵,先并旁近部族。女真赵三、阿鹘产拒之,阿骨打虏其家属。二人走诉咸州,详稳司送北枢密院。枢密使萧奉先作常事以闻上,仍送咸州诘责,欲使自新。后数召,阿骨打竟称疾不至。
冬十月辛亥,高丽三韩国公王俣之母死,来告,即遣使致祭,起复。是月,驻跸奉圣州。
十一月乙卯,幸南京。丁卯谒太祖庙。
是年,放进士韩昉等七十七人。
三年春正月丙寅,赐南京贫民钱。丁卯,如大鱼泺。甲戌,禁僧尼破戒。丙子,猎狗牙山,大寒,猎人多死。
三月,籍诸道户,徙大牢古山围场地居民于别土。阿骨打一日率五百骑突至咸州,吏民大惊。翌日,赴详稳司,与赵三等面折②庭下。阿骨打不屈,送所司问状。一夕遁去。遣人诉于上,谓详稳司欲见杀,故不敢留。自是召不复至。
夏闰四月,李弘以左道聚众为乱,支解,分示五京。
六月乙卯,斡朗改国遣使来贡良犬。丙辰,夏国遣使来贡。
秋七月,幸秋山。
九月,驻跸藕丝淀。
十一月甲午,以三司使虞融知南院枢密使事,西南面招讨使萧乐古为南府宰相。
十二月庚戌,高丽遣使来谢致祭。癸丑,回鹘遣使来贡。甲寅,以枢密真学士马人望参知政事。丙辰,知枢密院事耶律俨薨。癸亥,高丽遣使来谢起复。
四年春正月,如春州。初女真起兵,以纥石烈部人阿疏不从,遣其部撒改讨之。阿疏弟狄故保来告,诏谕使勿讨,不德,阿疏来奔。至是女真遣使来索,不发。
夏五月,清暑散水原。
秋七月,女真复遣使取阿疏,不发,乃遣侍御阿息保问境上多建城堡之故。女真以慢语③答曰:“若还阿疏,朝贡如故;不然,城未能已。”遂发浑河北诸军,益东北路统军司。阿骨打乃与弟粘罕、胡舍等谋,以银术割、移烈、娄室、阇母等为帅,集女真诸部兵,擒辽障鹰官。及攻宁江州,东北路统军司以闻。时上在庆州射鹿,闻之略不介意,遣海州刺史高仙寿统渤海军应援。萧挞不也遇女真,战于宁江东,败绩。
冬十月壬寅朔,以守司空萧嗣先为东北路都统,静江军节度使萧挠不也为副,发契丹奚军三千人,中京禁兵及土豪二千人,别选诸路武勇二千余人,以虞候崔公义为都押官,控鹤指挥刑颖为副,引军屯出河店。两军对垒,女真军潜渡混同江,掩击辽众。萧嗣先军溃,崔公义、邢颖、耶律佛留、萧葛十等死之,其获免者十有七人。萧奉先惧其弟嗣先获罪,辄奏东征溃军所至劫掠,若不肆赦,恐聚为患。上从之,嗣先但免官而已。诸军相谓曰;“战则有死而无功,退则有生而无罪。”故士无斗志,望风奔溃。
十一月壬辰,都统萧敌里等营于斡邻泺东,又为女真所袭,士卒死者甚众。甲午,萧敌里亦坐免官。辛丑,以西北路招讨使耶律斡里朵为行军都统,副点检萧乙薛、同知南院枢密使事耶律章奴副之。
十二月,咸、宾、祥三州及铁骊、兀惹皆叛入女真。乙薛往援宾州,南军诸将实娄、特烈等往援咸州,并为女真所败。
五年春正月,下诏亲征,遣僧家奴持书约和,斥阿骨打名。阿骨打遣赛剌复书,若归叛入阿疏,迁黄龙府于别地,然后议之。都统耶律斡里朵等与女真兵战于达鲁古城,败绩。
二月,饶州渤海古欲等反,自称大王。
三月,以萧谢佛留等讨之。遣耶律张家奴等六人齐书使女真,斥其主名,冀以速降。
夏四月癸丑,萧谢佛留等为渤海古欲所败,以南面副部署萧陶苏斡为都统,赴之。五月,陶苏斡及古欲战,败绩。张家奴等以阿骨打书来,复遣之往。
六月己亥朔,清暑特礼岭。壬子,张家奴等还,阿骨打复书,亦斥名谕之使降。癸丑,以亲征谕诸道。丙辰,陶苏斡招获古欲等。癸亥,以惕隐耶律末里为北院大王。是月,遣萧辞剌使女真,以书辞不屈见留④。
秋七月辛未,宋遣使致助军银绢。丙子,猎于岭东。是月,都统斡里朵等与女真战于白马泺,败绩。
八月申子,罢猎,趋军中。以斡里朵等军败,免官。丙寅,以围场使阿不为中军都统,耶律张家奴为都监,率番、汉兵十万;萧奉先充卫营都统,诸行营都部署耶律间奴为副,以精兵二万为先锋。余分五部为正军,贵族子弟千人为硬军,扈从百司为护卫军,北出骆驼口;以都点检萧胡覩姑为都统,枢密真学士柴谊为副,将汉步骑三万,南出宁江州。自长春州分道而进,发数月粮,期必灭女真。
九月丁卯朔,女真军陷黄龙府。己巳,知北院枢密使萧得里底出为西南面招讨使。辞剌还,女真复遣赛剌以书来报:若归我叛人阿疏等,既当班师。上亲征。粘罕、兀术等以书来上,阳为卑哀之辞,实欲求战。书上,上怒,下诏有“女真作过,大军剪除”之语。女真主聚众,嫠面仰天恸哭曰:“始与汝等起兵,盖苦契丹残忍,欲自立国。今主上亲征,奈何?非人死战,莫能当也。不若杀我一族,汝等迎降,转祸为福。”诸军皆曰:“事已至此,惟命是从。”乙巳,耶律章奴反,奔上京,谋迎立魏国王淳。上遣驸马萧昱领兵诣广平淀护后妃,行宫小底乙信持书驰报魏国王。时章奴先遣王妃亲弟萧谛里以所谋说魏国王。王曰:“此非细事,主上自有诸王当立,北、南面大臣不来,而汝言及此,何也?”密令左右拘之。有顷,乙信等赍御札至,备言章奴等欲废立事。魏国王立斩萧谛里等首以献,单骑间道诣广平淀待罪。上遇之⑤如初。章奴知魏国王不听,率麾下掠庆、饶、怀、祖等州,结渤海群盗,众至数万,趋广平淀犯行宫。顺国女真阿鹘产以三百骑一战而胜,擒其贵族二百余人,并斩首以徇。其妻子配役绣院,或散诸近侍为婢,余得脱者皆奔女真。章奴诈为使者,欲奔女真,为逻者所获,缚送行在,腰斩于市,剖其心以献祖庙,支解以徇五路。
冬十一月,遣驸马萧特末、林牙萧察剌等将骑兵五万、步卒四十万、亲军七十万至驼门。
十二月乙巳,耶律张家奴叛。戊申,亲战于护步答冈,败绩,尽亡其辎重。己未,锦州刺史耶律术者叛应张家奴。庚申,北面林牙耶律马哥讨张家奴。癸亥,以北院宣徽使萧韩家奴北院枢密使事,南院宣徽使萧特末为汉人行宫都部署。
六年春正月丙寅朔,东京夜有恶少年十余人。乘酒执刃,逾垣入守府,问留守萧保先所在:“今军变⑥,请为备。”萧保先出,刺杀之。户部使大公鼎闻乱,即摄留守事,与副留守高清明集奚、汉兵千人,尽捕其众,斩之,抚定其民。东京故渤海地,太祖力战二十余年乃得之。而萧保先严酷,渤海苦之,故有是变。其裨将渤海高永昌潜号,称隆基元年。遣萧乙薛、高兴顺招之,不从。
闰月己亥,遣萧韩家奴、张琳讨之。戊午,贵德州守将耶律余睹以广州渤海叛附永昌,我师击败之。
二月戊辰,待御司徒挞不也等讨张家奴,战于祖州,败绩。乙酉,遣汉人行宫都部署萧特末率诸将讨张家奴。戊子,张家奴诱饶州渤海及中京贼侯概等万余人,攻陷高州。
三月,东面行军副统酬斡等擒侯概于川州。
夏四月戊辰,亲征张家奴。癸酉,败之。甲戌,诛叛党,饶州渤海平。丙子,赏平贼将士有差;而萧韩家奴、张琳等复为贼所败。
五月,清暑散水原。女真军攻下沈州,复陷东京,擒高启昌。东京州县族人痕孛、铎剌、吴十、挞不也、道刺、酬斡等十三人皆降女真。
六月乙丑、籍诸路兵,有杂畜十头以上者皆从军。庚辰,魏国王淳进封秦晋国王,为都元帅;上京留守萧挞不也为契丹行宫都部署兼副元帅。丁亥,知北院枢密使事萧韩家奴为上京留守。
秋七月,猎秋山。春州渤海二千余户叛,东北路统军使勒兵追及,尽俘以还。
八月,乌古部叛,遣中丞耶律挞不也等招之。
九月丙午,谒怀陵。
冬十月丁卯,以张琳军败,夺官。庚辰,乌古部来降。
十一月,东面行军副统马哥等攻曷苏馆,败绩。
十二月乙亥,封庶人萧氏为太皇太妃。辛巳,削副统耶律马哥官。
七年春正月甲寅,减厩马粟,分给诸局。是月,女真军攻春州,东北面诸军不战自溃,女古、皮室四部及渤海人皆隆,复下泰州。
二月涞水县贼董庞儿聚众万余,西京留守萧乙薛、南京统军都监查剌与战于易水,破之。
三月,庞儿党复聚,乙薛复击破之于奉圣州。
夏五月庚寅,东北面行军诸将涅里、合鲁、涅哥、虚古等弃市。乙巳,诸围场隙地,纵百姓樵采。
六月辛巳,以同知枢密院事余里也为北院大王。
秋七月癸卯,猎秋山。
八月丙寅,猎狨斯那里山,命都元帅秦晋王赴沿边,会四路兵马防秋。
九月,上自燕至阴凉河,置怨军八营:募自宜州者曰前宜、后宜,自锦州者曰前锦、后锦,自乾自显者曰乾曰显,又有乾显大营、岩州营,凡二万八千余人,屯卫州蒺藜山。丁酉,猎辋子山。
冬十月乙卯朔,至中京。
十二月丙寅,都元帅秦晋国王淳遇女真军,战于蒺藜山,败绩。女真复拔显州旁近州郡。庚午,下诏自责。癸酉,遣夷离毕查剌与大公鼎诸路募兵。丁丑,以西京留守萧乙薛为北府宰相,东北路行军都统奚霞末知奚六部大王事。
是岁,女真阿骨打用铁州杨朴策,即皇帝位,建元天辅,国号金。杨朴又言,自古英雄开国或受禅,必先求大国封册,遂遣使议和,以求封册。
八年春正月,幸鸳鸯泺。丁亥,遣耶律奴哥等使金议和。庚寅,保安军节度使张崇以双州二百户降金。东路诸州盗贼蜂起,掠民自随以充食。
二月,耶律奴哥还自金,金主复书曰:“能以兄事朕,岁贡方物,归我上、中京、兴中府三路州县;以亲王、公主、驸马、大臣子孙为质;还我行人及元给信符,并宋、夏、高丽往复书诏、表牒,则可以如约。”
三月甲午,复遣奴哥使金。
夏四月辛酉,以西南面招讨使萧得里底为北院枢密使。
五月壬午朔,奴哥以书来,约不逾此月见报。戊戌,复遣奴哥使金,要以酌中之议。是月,至纳葛泺。贼安生儿、张高儿聚众二十万,耶律马哥等斩生儿于龙化州,高儿亡入懿州,与霍六哥相合。金主遣胡突衮与奴哥持书,报如前约。
六月丁卯遣奴哥等赉宋、夏、高丽书诏、表牒至金。霍六哥陷海北州,趣义州,军帅回离保等击败之。通、祺、双、辽四州之民八百余户降于金。
秋七月,猎秋山。金复遣胡突衮来,免取质子及上京、兴中府所属州郡,裁减岁币之数,“如能以兄事联,册用汉仪,可以如约。”
八月庚午,遣奴哥、突迭使金,议册礼。
九月,突迭见留,遣奴哥还,谓之曰:“言如不从,勿复遣使”。
闰月丙寅,遣奴哥复使金,而萧宝、讹里等十五人各率户降于金。
冬十月,奴哥、突迭持金书来。龙化州张应古等四人率众降金。
十一月,副元帅萧挞不也薨。
十二月甲申,议定册礼,遣奴哥使金。宁昌军节度使刘宏以懿州户三千降金。时山前诸路大饥,乾、显、宜、锦、兴中等路,斗粟直数缣,民削榆皮食之,既而人相食。
是年,放进士王翚等百三人。
九年春正月,金遣乌林答赞谟持书来迎册。
二月,至鸳鸯泺。贼张撒八诱中京射粮军,潜号,南面军帅余睹擒撒八。
三月丁未朔,遣知右夷离毕事萧习泥烈等册金主为东怀国皇帝。己酉,乌林答赞谟、奴哥等先以书报。
夏五月,阻卜补疏只等叛,执招讨使耶律斡里朵、都监萧斜里得死之。
秋七月,猎南山。金复遣乌林答赞谟来,责册文无“兄事”之语,不言“大金”而云“东怀”,乃小邦怀其德之义;及册文有“渠材”二字,语涉轻侮;若“遥芬多戬”等语,皆非善意,殊乖体式。如依前书所定,然后可从,杨询卿、罗子韦率众降金。
八月,以赵王习泥烈为西京留守。
九月,至西京。复遣习泥烈、杨立忠先持册藁使金。
冬十月甲戊朔,耶律陈图奴等二十余人谋反,伏诛。是月,遣使送乌林答赞谟持书以还。
十年春二月,幸鸳鸯泺。金复遣乌林答赞谟持书及册文副本以来,仍责乞兵于高丽。
三月己酉,民有群马者,十取其一,给东路军。庚申,以金人所定“大圣”二字,与先世称号同,复遣习泥烈往议。金主怒,遂绝之。
夏四月,猎胡土白山,闻金师再举,耶律白斯不等选精兵三千以济辽师。
五月,金主亲攻上京,克外郛,留守挞不也率众也降。
六月乙酉,以北府宰相萧乙薛为上京留守、知盐铁内省两司、东北统军司事。
秋,猎沙岭。
冬,复至西京。
保大元年春正月丁酉朔,改元,肆赦。初,金人兴兵,郡县所失几半。上有四子:长赵王,母赵昭容;次晋王,母文妃;次秦王、许王,皆元妃生。国人知晋王之贤,深所属望。元妃之兄枢密使萧奉先恐秦王不得立,潜图之。文妃姊妹三人:长适耶律挞曷里,次文妃,次适余睹。一日,其姊苦妹俱会军前,奉先讽人诬驸马萧昱及余睹等谋立晋王,事觉,昱、挞曷里等伏诛,文妃亦赐死;独晋王未忍加罪。余睹在军中,闻之大惧,即率千余骑叛入金。上遣知奚王府事萧遐买、北府宰相萧德恭、大常衮耶律谛里姑、归州观察使萧和尚奴、四军太师萧干将所部兵追之,及诸闾山县。诸将议曰:“主上信萧奉先言,奉先视吾辈蔑如⑦也。余睹乃宗室豪俊,常不肯为奉先下。若擒余睹,他日吾党皆余睹也!不若纵之。”还,即绐日:“追袭不及。”奉先既见余睹之亡,恐后日诸校亦叛,遂劝骤加爵赏,以结众心。以萧遐买为奚王,萧德恭试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判上京留守事,耶律谛里姑为龙虎卫上将军,萧和尚奴金吾卫上将军,萧干镇国大将军。
二月,幸鸳鸯泺。
夏五月,至曷里狨。
秋七月,猎炭山。
九月,至南京。
冬十月癸亥,以西京留守赵王习泥烈为惕隐。
二年春正月乙亥,金克中京,进下泽州。上出居庸关,至鸳鸯泺。闻余睹引金人娄室孛堇奄至,萧奉先曰:“余睹乃王子班之苗裔,此来欲立甥晋王耳。若为社稷计,不惜一子,明其罪诛之,可不战而余睹自回矣。”上遂赐晋王死,素服三日,耶律撒入等皆伏诛。王素有人望,诸军闻其死,无不流涕,由是人心解体。余睹引金人逼行宫,上率卫兵五千余骑幸云中,遗传国玺于桑乾河。
二月庚寅朔,日有食之,既。甲午,知北院大王事耶律马哥、汉人行宫都部署萧特末并为都统,太和宫使耶律补得副之,将兵屯鸳鸯泺。己亥,金师败奚王霞末于北安州,遂降其城。
三月辛酉,上闻金师将出岭西,遂趋白水泺。乙丑,群牧使谟鲁斡降金。丙寅,上至女古底仓。闻金兵将近,计不知所出,乘轻骑入夹山,方悟奉先之不忠。怒曰:“汝父子误我至此,今欲诛汝,何益于事!恐军心忿怨,尔曹避敌苟安,祸必及我,其勿从行。”奉先下马,哭拜而去。行未数里,左右执其父子,缚送金兵。金人斩其长子昂,以奉先及其次子昱械送金主。道遇辽军,夺以归国,遂并赐死。逐枢密使萧得里底。召挞不也典禁卫。丁卯,以北院枢密副使萧僧孝奴知北院枢密使事,同知北院枢密使事萧查剌为左夷离毕。戊辰,同知殿前点检事耶律高八率卫士降金。己巳,侦人萧和尚、牌印郎君耶律哂斯为金师所获。癸酉,以诸局百工多亡,凡扈从不限吏民,皆官之。初,诏留宰相张琳、李处温与秦晋国王淳守燕,处温闻上入夹山,数日不通,即与弟处能、子奭,处假怨军,内结都统萧干,谋立淳。遂与诸大臣耶律大石、左企弓、虞仲文、曹勇义、康公弼集番汉百官、诸军及父老数万人诣淳府。处温邀张琳至,白其事。琳曰:“摄政则可。”处温曰:“天意人心已定,请立班⑧耳。”处温等请淳受礼,淳方出,李奭持赭袍被之,令百官拜舞山呼。淳惊骇,再三辞,不获已而从之。以处温守太尉,左企弓守司徒,曹勇义知枢密院事,虞仲文参知政事,张琳守太师,李处能直枢密院,李奭为少府少监、提举翰林医官,李爽、陈秘十余人曾与大计,并赐进士及第,授官有差。萧干为北枢密使,驸马都尉萧旦知枢密院事。改怨军为常胜军。於是肆赦,自称天锡皇帝,改元建福,降封天祚为湘阴王。遂据有燕、云、平及上京、辽西六路。天祚所有,沙漠已北,西南面、西北路两都招讨府、诸番部族而已。
夏四月辛卯,西南招讨使耶律佛顶降金,云内、宁边、东胜等州皆降。阿踈为金兵所擒。金已取西京,沙漠以南部族皆降。上遂遁於讹莎烈。时北部谟葛失赆马、驼、食羊。
五月甲戌,都统马哥收集散亡,会于沤里谨。丙子,以马哥知北院枢密使事,兼都统。
六月,淳寝疾,闻上传檄天德、云内、朔、武、应、蔚等州,合诸蕃精兵五万骑,约以八月入燕;并遣人问劳,索衣裘、茗药。淳甚惊,命南、北面大臣议。而李处温、萧干等有迎秦拒湘之说,集蕃汉百官议之。从其议者,东立;惟南面行营都部署耶律宁西立。处温等问故,宁曰:“天祚果能以诸番兵大举夺燕,则是天数未尽,岂能拒之?否则,秦、湘,父子也,拒则皆拒。自古安有迎子而拒其父者?”处温等相顾微笑,以宁煽乱军心,欲杀之。淳欹枕长叹曰:“彼忠臣也,焉可杀?天祚果来,吾有死耳,复何面目相见耶!”已而淳死,众乃议立其妻萧氏为皇太后,主军国事。奉遗命,迎立天祚次子秦王定为帝。太后遂称制⑨,改元德兴。处温父子惧祸,南通童贯,欲挟萧太后纳土于宋,北通于金,欲为内应,外以援立大功自陈。萧太后骂曰:“误秦晋国王者,皆汝父子!”悉数其过数十,赐死,脔其子奭而磔之;籍其家,得钱七万缗,金玉宝器称是,为宰相数月之间所取也。谟葛失以兵来援,为金人败于洪灰水,擒其子陀古及其属阿敌音。夏国援兵至,亦为金所败。
秋七月丁巳朔,敌烈部皮室叛,乌古部节度使耶律棠古讨平之,加太子太保。乙丑,上京毛八十率二千户降金。辛未,夏国遣曹价来问起居。
八月戊戌,亲遇金军,战于石辇驿,败绩,都统萧特末及其侄撒古被执。辛丑,会军于欢挞新查剌,金兵追之急,弃辎重以遁。
九月,敌烈部叛,都统马哥克之。
冬十月,金兵攻蔚州,降。
十一月乙丑,闻金兵至奉圣州,遂率卫兵屯于落昆髓。秦晋王淳妻萧德妃五表于金,求立秦王,不许,以劲兵守居庸。及金兵临关,山石自崩,戌卒多压死,不战而溃。德妃出古北口,趋天德军。
十二月,知金主抚定南京,上遂由扫里关出居四部族详稳之家。
三年春正月丁巳,奚王回离保僭号,称天复元年,命都统马哥讨之。甲子,初,张珏为辽兴军节度副使,民推珏领州事。秦晋王淳既死,萧德妃遣时立爱知平州。珏知辽必亡,练兵畜马,籍丁壮为备。立爱至,珏弗纳。金帅粘罕入燕,首问平州事於故参知政事康公弼。公弼曰:“珏狂妄寡谋,虽有乡兵,彼何能为?示之不疑,图之未晚”。金人招时立爱赴军前,加珏临海军节度使,仍知平州。既而又欲以精兵三千先下平州,擒张珏。公弼曰:“若加兵,是趣之⑩叛也。”公弼请自往觇之(11)。珏谓公弼曰:“辽之八路,七路已降;独平州未解甲者,防萧干耳。”厚赂公弼而还。公弼复粘罕曰:“彼无足虑。”金人遂改平州为南京,加珏试中书门下平章事,判留守事。庚辰,宜、锦、乾、显、成、川、豪、懿等州相继皆降,上京卢彦伦叛,杀契丹人。
二月乙酉朔,兴中府降金。来州归德军节度使田颢、权隰州刺史杜师回、权迁州刺史高永昌、权润州刺史张成,皆籍所管户降金。丙戌,诛萧德妃,降淳为庶人,尽释其党。癸巳,兴中、宜州复城守。
三月,驻跸于云内州南。
夏四月甲申朔,以知北院枢密使事萧僧孝奴为诸道大都督。丙申,金兵至居庸关,擒耶律大石。戊戌,金兵围辎重于青塚,硬寨太保特母哥窃梁王雅里以遁,秦王、许王、诸妃、公主、从臣皆陷没。庚子,梁宋大长公主特里亡归(12)。壬寅,金遣人来招。癸卯,答言请和。丙午,金兵送族属辎重东行,乃遣兵邀战于白水泺,赵王习泥烈、萧道宁皆被执。上遣牌印郎君谋卢瓦送兔纽金印伪降,遂西遁云内。驸马都尉乳奴诣金降。己酉,金复以书来招,答其书。壬子,金帅书来,不许请和。是月,特母哥挈雅里至,上怒不能尽救诸子,诘之。
五月乙卯,夏国王李乾顺遣使请临其国。庚申,军将耶律敌烈等夜劫梁王雅里奔西北部,立以为帝,改元神历。辛酉,渡河,止于金肃军北。回离保为众所杀。
六月,遣使册李乾顺为夏国皇帝。
秋九月,耶律大石自金来归。
冬十月,复渡河东还,居突吕不部。梁王雅里殁,耶律术烈继之。
十一月,术烈为众所杀。
四年春正月,上趋都统马哥军。金人来攻,弃营北遁,马哥被执。谟葛失来迎,赆马、驼、羊,又率部人防卫。时侍从乏粮数日,以衣易羊。至乌古敌烈部,以都点检萧乙薛知北院枢密使事,封谟葛失为神于越王。特母哥降金。
二月,耶律遥设等十人谋叛,伏诛。
夏五月,金人既克燕,驱燕之大家东徙,以燕空城及涿、易、檀、顺、景、蓟州与宋以塞盟。左企弓、康公弼、曹勇义、虞仲文皆东迁。燕民流离道路,不胜其苦,入平州,言於留守张珏曰:“宰相左企弓不谋守燕,使吾民流离,无所安集。公今临巨镇,握强兵,尽忠於辽,必能使我复归乡土,人心亦惟公是望。”珏遂召诸将领议。皆曰:“闻天祚兵势复振,出没漠南。公若仗义勤王,奉迎天祚,以图中兴,先责左企弓等叛降之罪而诛之,尽归燕民,使复其业,而以平州归宋,则宋无不接纳,平州遂为蕃镇矣。即后日金人加兵,内用平山之军,外得宋为之援,又何惧焉!”珏曰:“此大事也,不可草草。翰林学士李石智而多谋,可召与议。”石至,其言与之合。乃遣张谦率五百余骑,传留守令,召宰相左企弓、曹勇义、枢密使虞仲文、参知政事康公弼至滦河西岸,遣议事官赵秘校往数十罪,曰:“天祚播迁夹山,不即奉迎,一也;劝皇叔秦晋王僭号,二也;诋讦(13)君父,降封湘阴,三也;天祚遣知閤王有庆来议事而杀之,四也;檄书始至,有迎秦拒湘之议,五也;不谋守燕而降,六也;不顾大义,臣事于金,七也;根括燕财,取悦于金,八也;使燕人迁徙失业,九也;教金人发兵先下平州,十也。尔有十罪,所不容诛。”左企弓等无以对,皆缢杀之。仍称保大三年,画天祚象,朝夕谒,事必告而后行,称辽官秩。
六月,榜谕燕人复业,恒产为常胜军所占者,悉还之。燕民既得归,大悦。翰林学士李石更名安弼,偕故三司使高党往燕山,说宋王安中曰:“平州带甲万余,珏有文武材,可用为屏翰(14);不然,将为肘腑之患。”安中深然之,令安弼与党诣宋。宋主诏帅臣王安中、詹度厚加安抚,与免三年常赋。珏闻之,自谓得计。
秋七月,金人屯来州,阇母闻平州附宋,以二千骑问罪,先入营州。珏以精兵万骑击败了之。宋建平州为泰宁军,以珏为节度使,以安弼、党为徽猷閤待制,令宣抚司出银绢数万犒赏。珏喜,远迎。金人谍知,举兵来袭,珏不得归,奔燕。金人克三州,始来索珏,王安中讳之。索急,斩一人貌类者去。金人曰:“非珏也,以兵来取。安中不得已,杀珏,函其首送金。天祚既得林牙耶律大石兵归,又得阴山室夷谟葛失兵,自谓得无助,再谋出兵,复收燕、云。大石林牙谏曰:“自金人初陷长春、辽阳,则车驾不幸广平淀,而都中京;及陷上京,则都燕山;及陷中京,则幸云中;自云中而播迁夹山。向以全师不谋战备,使举国汉地皆为金有。国势至此,而方求战,非计也。当养兵待时而动,不可轻举”。不从。大石遂杀乙薛及坡里括,置北、南面官属,自立为王,率所部西去。上遂率诸军出夹山,下渔阳岭,取天德、东胜、宁边、去内等州。南下武州,遇金人,战于奄遏下水,复溃,直趋山阴。
八月,国舅详稳萧挞不也、笔砚祗候察剌降金。是月,金主阿骨打死。
九月,建州降金。
冬十月,纳突吕不部人讹哥之妻谙葛,以讹哥为本部节度使。昭古牙率众降金。金攻兴中府,降之。
十一月,从引者举兵乱,北护卫太保术者、舍利译稳牙不里等击败之。
十二月,置二总管府。
五年春正月辛巳,党项小斛禄遣人请临其地。戊子,趋天德,过沙漠,金兵忽至。上徒步出走,近侍进珠帽,却之,乘张仁贵马得脱,至天德。己丑,遇雪,无御寒具,术者以貂裘帽进;途次绝粮,术者进麹与枣;欲憩,术者即跪坐,倚之假寐。术者辈惟齿冰雪以济饥。过天德。至夜,将宿民家,绐曰侦骑,其家知之,乃叩马首,跪而大恸,潜宿其家。居数日,嘉其忠,遥授以节度使,遂趋党项。以小斛禄为西南面招讨使,总知军事,仍赐其子及诸校爵赏有差。
二月,至应州新城东六十里,为金人完颜娄室等所获。
八月癸卯,至金。丙午,降封海滨王。以疾终,年五十有四,在位二十四年。金皇统元年二月,改封豫王。五年,葬于广宁府闾阳县乾陵傍。
耶律淳者,世号为北辽。淳小字涅里,兴宗第四孙,南京留守、宋魏王和鲁斡之子。清宁初,太后鞠育之。既长,笃好文学。昭怀太子得罪,上欲以淳为嗣。上怒耶律白斯不,知与淳善,出淳为彰圣等军节度使。
天祚即位,进王郑。乾统二年,加越王。六年,拜南府宰相,首议制两府礼仪。上喜,徙王魏。其父和鲁斡薨,即以淳袭父守南京。冬夏入朝,宠冠诸王。
天庆五年,东征,都监章奴济鸭子河,与淳子阿撒等三百余人亡归,先遣敌里等以废立之谋报淳,淳斩敌里首以献,进封秦晋国王,拜都元帅,赐金券,免汉拜礼,不名。许自择将士,乃募燕、云精兵。东至锦州,队长武朝彦作乱,劫淳。淳匿而免,收朝彦诛之。会金兵至,聚兵战于阿里轸斗,败绩,收亡卒数千人拒之。淳入期,释其罪,诏南京刻石纪功。
保大二年,天祚入夹山,奚王回离保、林牙耶律大石等引唐灵武故事,议欲立淳。淳不从,官属劝进曰:“主上蒙尘,中原掠攘,若不立王,百姓何归?宜熟计之。”遂即位。百官上号天锡皇帝,改保大二年为建福元年,大赦。放进士李宝信等一十九人,遥降天祚为湘阴王。以燕、云、平、上京、中京、辽西六路,淳王之;沙漠以北、南北路两都招讨府、诸蕃部族等,仍隶天祚。自此辽国分矣。封其妻普贤女为德妃,以回离保知北院枢密使事,军旅之事悉委大石。又遣使报宋,免岁币,结好。宋人发兵问罪,击败之。寻遣使奉表于金,乞为附庸。事未决,淳病死,年六十。百官伪谥曰孝章皇帝,庙号宣宗,葬燕西香山永安陵。
遗命遥立秦王定以存社稷,德妃为皇太后,称制,改建福为德兴元年,放进士李球等百八人。时宋兵来攻,战败之,由是人心大悦,兵势日振。宰相李纯等潜纳宋兵,居民内应,抱关者被杀甚众。翌日,攻内东门,卫兵力战,宋军大溃,逾城而走,死者相藉。五表于金,求立秦王,不从。而金兵大至,德妃奔天德军,见天祚。天祚怒,诛德妃,降淳庶人,除其属藉。
耶律雅里者,天祚皇帝第二子也,字撒鸾。七岁,欲立为皇太子,别置禁卫,封梁王。保大三年,金师围青塚寨,雅里在军中。太保特母哥挟之出走,间道行至阴山。闻天祚失利趋云内,雅里驰赴。时扈从者千余人,多於天祚。天祚虑特母哥生变,欲诛之。责以不能全救诸王,将讯之。仗剑召雅里问曰:“特母哥教汝何为?”雅里对曰:“无他言。”乃释之。
天祚渡河奔夏,队帅耶律敌列等劫雅里北走。至沙岭,见蛇横道而过,试者以为不祥。后三日,君僚共立雅里为主。雅里遂即位,改元神历,命士庶上便宜。
雅里性宽大,恶诛杀。获亡者,笞之而已。有自归者,即官之。因谓左右曰:“欲附来归;不附则去。何顺威逼耶?”每取唐《贞观政要》及林牙资忠所作《治国诗》,令侍从读之。乌古部节度使纠哲、迭烈部统军挞不也、都监突里不等各率其众来附。自是诸部继至。而雅里日渐荒怠。好击鞠(15)。特母哥切谏,乃不复出。以耶律敌列为枢密使,特母哥副之。敌列劾西北路招讨使萧纠里荧惑众心,志有不臣,与其子麻涅并诛之。以遥设为招讨使,与诸部战,数败,杖免官。
从行有疲困者,辄振给之。直长保德谏曰:“今国家空虚,赐赉若此,将何以相给耶?”雅里怒曰;“昔畋於福山,卿诬猎官,今复有此言。若无诸部。我将何取?”不纳。初,令群牧运盐泺仓粟,而民盗之,议籍以偿。雅里乃自为直:每粟一车,偿一羊;三车一车;五车一马;八车一驼。左右曰:“今一羊易粟二斗且不可得,乃偿一车!”雅里曰:“民有则我有。若令尽偿,民何堪?”
后猎查剌山,一日而射黄羊四十,狼二十一,因致疾,卒,年三十。
耶律大石者,世号为西辽。大石字重德,太祖八代孙也。通辽、汉字,善骑射,登天庆五年进士第,擢翰林应奉,寻升承旨。辽以翰林为林牙,故称大石林牙。历泰祥三州刺史辽,兴军节度使。
保大二年。金兵日逼,天祚播越(16),与诸大臣立秦晋王淳为帝。淳死,立其妻萧德妃为太后,以守燕。及金兵至,萧德妃归天祚。天祚怒诛德妃而责大石曰:“我在,汝何敢立淳?”对曰:“陛下以全国之势,不能一拒敌,弃国远遁,使黎民涂炭。即立十淳,皆太祖子孙,岂不乞命胜於他人耶?”上无以答,赐酒食,赦其罪。
大石不自安,遂杀萧乙薛、坡里括,自立为王,率铁骑二百宵遁。北行三日,过黑水,见白达达详稳床古儿。床古儿献马四百,驼二十,羊若干。西至可敦城,驻北庭都护府,会威武、崇德、会蕃、新、大林、紫河、驼等七州及大黄室韦、敌剌、王纪刺、茶赤剌、也喜、鼻古德、尼剌、达剌乖、达密里、密儿纪、合主、乌古里、阻卜、普速完、唐古、忽母思、奚的、纠而毕十八部王众,谕曰:“我祖宗艰难创业,历世九主,历年二百。金以臣属,逼我国家,残我黎庶,屠翦我州邑,使我天祚皇帝蒙尘于外,日夜痛心疾首。我今仗义而西,欲借力诸蕃,翦我仇敌,复我疆宇。惟尔众亦有轸我国家,忧我社稷,思共救君父,济生民於难者乎?”遂得精兵万余,置官吏,立排甲,具器仗。
明年二月甲午,以青牛白马祭天地、祖宗,整旅而西。先遗书回鹘王毕勒哥曰:“昔我太祖皇帝北征,过卜古罕城,即遣使至甘州,诏尔祖乌母主曰:‘汝思故国耶,联即为汝复之;汝不能返耶,朕则有之。在朕,犹在也。’尔祖即表谢,以为迁国于此,十有余世,军民皆安土重迁,不能复返矣。是与尔国非一日之好也。今我将西至大食,假道尔国,其勿致疑。”毕勒哥得书,即迎至邸,大宴三日。临行,献马六百,驼百,羊三千,愿质子孙为附庸,送至境外。所过,敌者胜之,降者安之。兵行万里,归者数国,获驼、马、牛、羊、财物,不可胜计。军势日盛,锐气日倍。
至寻思干,西域诸国举兵十万,号忽儿珊,来拒战。两军相望二里许。谕将十曰:“彼军虽多而无谋,攻之,则首尾不救,我师必胜。”遣六院司大王萧斡里剌、招讨副使耶律松山等将兵二千五百攻其右;枢密副使萧剌阿不、招讨使耶律术薛等将兵二千五百攻其左;自以众攻其中。三军俱进,忽儿珊大败,僵尸数十里。驻军寻思干凡九十日,回回国王来降,贡方物。
又西至起儿漫,文武百官册立大石为帝,以甲辰岁二月五日即位,年三十八,号葛儿罕。复上汉尊号曰天祐皇帝,改元延庆。追谥祖父为嗣元皇帝,祖母为宣义皇后,册元妃萧氏为昭德皇后。因谓百官曰;“朕与卿等行三万里,跋涉沙漠,夙夜艰勤。赖祖宗之福,卿等之力,冒登大位。尔祖尔父宜加䘏典,共享尊荣,”自萧斡里剌等四十九人祖父,封爵有差。
延庆三年,班师东归,马行二十日,得善地,遂建都城,号虎思斡耳朵,改延庆为康国元年。三月,以六院司大王萧斡里剌为兵马都元帅,敌部前同知枢密院事萧查剌阿不副之,茶赤剌部秃鲁耶律燕山为都部署,护卫耶律铁哥为都监,率七万骑东征。以青牛白马祭天,树旗以誓于众曰:“我大辽自太祖、太宗艰难而成帝业,其后嗣君耽乐无厌,不恤国政,盗贼蜂起,天下土崩。朕率尔众,达至朔漠,期复大业,以光中兴。此非朕与尔世居之地。”申命元帅斡里剌曰:“今汝其往,信赏必罚,与士卒同甘苦,择善水草以立营,量敌而进,毋自取祸败也。”行万余里无所得,牛马多死,勒兵而还。大石曰:“皇天弗顺,数也!”康国十年殁,在位二十年,庙号德宗。
子夷列年幼,遗命皇后权国。后名塔不烟,号感天皇后,称制,改元咸清,在位七年。子夷列即位,改元绍兴。籍民十八岁以上,得八万四千五百户。在位十三年殁,庙号仁宗。
子幼,遣诏以妹普速完权国,称制,改元崇福,号承天太后。后与驸马萧朵鲁不弟朴古只沙时通,出驸马为东平王,罗织杀之。驸马父斡里剌以兵围其宫,射杀普速完及朴古只沙里。普速完在位十四年。
仁宗次子直鲁古即位,改元天禧,在位三十四年。时秋出猎,乃蛮王屈出律以伏兵八千擒之,而据其位。遂袭辽衣冠,尊直鲁古为太上皇,皇后为皇太后,朝夕问起居,以侍终焉。直鲁古死,辽绝。
耶律淳在天祚之世,历王大国,受赐金券,赞拜不名。一时恩遇,无与为比。当天祚播越,以都元帅留守南京,独不可奋大义以激燕民及诸大臣,兴勤王之师,东拒金而迎天祚乎?乃自取之,是篡也。况忍王天祚哉?
大石既帝淳而王天祚矣,复归天祚。天祚责以大义,乃自立为王而去之。幸藉祖宗余威遗智,建号万里之外。难寡母弱子,更继迭承,几九十年,亦可谓难矣。
然淳与雅里、大石之立,皆在天祚之世。有君而复君之,其可乎哉?诸葛武侯为献帝发丧,而后立先主为帝者,不可同年语矣。故著以为戒云。
〔注释〕
①异志:反叛之志。②面折:当面争论。③慢语:傲慢之语。④见留:被挽留。⑤遇之:对待。⑥军变:军中哗变。⑦蔑如:看不起。⑧立班:就任。⑨称制:临朝掌权。⑩趣之:促使。(11)觇之:侦察。(12)亡归:逃回来。(13)诋讦:诬陷。(14)屏翰:屏障。(15)击鞠:打球。(16)播越:四处奔波。
〔相关史料〕
天祚乾统元年,凡太康三年预乙辛所害者悉复官爵,籍没者出之,流放者还乡里。至二年,始发乙辛等墓,剖棺戮尸,诛其子孙,余党子孙减死,徙边①,其家属、奴婢皆分赐被害之家。如耶律挞木也、萧达鲁古等,党人中之犹凶狡者,皆以赂免②。至于覆军失城者,第免官而已。行军将军耶律涅里三人有禁地射鹿之罪,皆弃市③。其职官诸局人有过者,镌将决断之外,悉从军。赏罚无章,怨构日起;群盗相诞,叛亡接踵。天祚大恐,益务绳以严酷,由是投崖、包掷、钉割、脔杀之刑复兴焉。或有分尸五京,甚者至有取其心献祖庙。虽由天祚救患无策,流为残忍,亦由祖宗有以启之也。
《辽史·刑法志》
《契丹国志·天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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