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彪》历史评价与正史事迹,《李彪》人物故事小传
李彪(公元444—501年),字道固,顿兵卫国人,家世微贱,少年丧父,有大志,好学不倦。举孝廉。孝文帝初年任中书教学博士,升秘书丞,渐受孝文帝厚遇,擢御史中尉。后因罪贬为庶民。
李彪为官,酷严,制木手击打犯人胁肋,常将人打得晕而复醒。曾擒反叛胡人,先鞭脸面而后处死。李彪任秘书丞,修史未竟,但体例已划,均出李手。又述《春秋》之《左氏》、《公羊》、《谷梁》三传,成10卷。另著有诗赋章表文集。李彪病,生疮溃烂,备受痛苦而死。追赠汾州刺史,谥号“刚宪”。
〔正史〕
李彪字道固,顿丘卫国人也,孝文赐名焉。家寒微,少孤贫,有大志,好学不倦。初受业于长乐监伯阳,伯阳称美之。晚与渔阳高悦、北平阳尼等将隐名山,不果而罢,悦兄闾博学高才,家富典籍,彪遂于悦家手抄口诵,不暇寝食。既而还乡里。平原王陆睿年将弱冠,雅有志业。娶东徐州刺史博陵崔鉴女,路由冀、相,闻彪名而诣之,修师友之礼,称之州郡,遂举孝廉,至京师,馆而受业焉。闹闾称之朝贵,李冲礼之甚厚,彪深宗附之。
孝文初,为中书教学博士。后假散骑常侍、卫国子,使于齐。迁秘书丞,参著作事。自成帝已来,至于太和,崔浩、高允著述国书,编年序录为《春秋》体,遗落时事。彪与秘书令高祐始奏从迁、固体,创为纪、传、表、志之目焉。
彪又表上封事七条,曰:
古先哲王之为制也,自天子以至公卿,下及抱关击柝,其宫室车服,各有差品,少不得僭大,贱不得逾贵。夫然,故上下序而人志定。今时浮华相竟,情无常守,大为消功之物,巨制费力之事,岂不谬哉!天消功者,锦绣彤文是也;费力者,广宅高宇,壮制丽饰是也。其妨男业害女工者,可胜言哉!汉文时,贾谊上疏,云今之王政可为长太息者六,此即是其一也。
夫上之所好,下必从之。故越王好勇而士多轻死,楚王好瘠而国有饥人。今二圣躬行俭素,诏令殷勤,而百姓之奢犹未革者,岂楚、越之人易变如彼,大魏之士难化如此?此盖朝制不宣,人未见德,使之然耳。臣遇以为第宅车服,自百官以下至于庶人,宜为其等制。使贵不逼贱,卑不僭高,不可以称其侈意,用违经典。
其二曰:《易》称“主器者莫若长子”,传曰“太子奉冢嫡之粢盛①。”然则祭无主则宗庙无所飨,冢嫡废则神器无所传。圣贤知其如此,故垂诰以为长世之法。昔姬王得斯道也,故恢崇儒术以训世嫡,世嫡于是乎习成懿德,用大协于黎蒸。是以世统黎元,载祀八百。逮嬴氏之君于秦也,弗以义方教厥冢子,冢子于是习成凶德,肆虐以临黔首。是以飨年不永,二世而亡。亡之与兴,道在于师傅。故《礼》云:“冢子生,因举以礼,使士负之,有司齐肃端冕,见于南郊”。明冢嫡之重,见乎天也。”过阙则下,过庙则趋”,明孝敬之道也。然古之太子,自为赤子而教固以行矣。此则远世之镜也。高宗文成皇帝慨少时师不勤教,尝谓群臣曰:“朕始学之日,年尚幼冲,情未能专。既临万机,不遑温习。今而思之,岂非唯予之咎,抑亦师傅之不勤。”尚书李訢免冠而谢。此则近日之可鉴也。
伏惟太皇太后翼赞高宗,训成显祖,使巍巍之功,邈乎前王。陛下幼蒙鞠诲,圣敬日跻,及储宫诞育,复亲抚诰,日省月课,实劳神虑。今诚宜准古立师傅,以诏导太子。诏导正则太子正,太子正则皇家庆,皇家庆则人事幸甚矣。
其三曰:记云:国无三年之储,谓国非其国。光武以一亩不实,罪及牧守。圣人之忧世重谷殷勤如彼;明君之恤人劝农,相切若此。顷年山东饥,去岁京师俭,风外人庶,出入就丰,既废营产,疲困乃加,又于国体,实有虚损。若先多积谷,安而给之,岂有驱督老弱,糊口千里之外?以今况古,诚可惧也。
臣以为宜析州郡常调九分之二,京都度支岁用之余,各立官司。年丰粜积于仓,时俭则加私之二,粜之于人。如此,人必事田以买官绢,又务贮财以取官粟。年登则常积,岁凶则直给。又别立农官,取州郡户十分之一以为屯人。相水陆之宜,料顷亩之数,以赃赎杂物余财市牛科给,令其肆力。一夫之田,岁责六十斛,甄其正课并征戍杂役。行此二事,数年之中,则谷积而人足,虽灾不害。
臣又闻前代明王皆务怀远人,礼贤引滞。故汉高过赵,求乐毅之胄;晋武廓定,旌吴、蜀之彦。臣谓宜于河表七州人中,擢其门才,引令赴阙,依中州官比,随能序之。一可以广圣朝均新旧之义,二可以怀江、汉归有道之情。
其四曰:“汉制,旧断狱报重尽季冬,至孝章时改尽十月,以育三微。后岁旱,论者以十月断狱,阴气微,阳气泄,以故至旱。事下公卿。尚书陈宠曰:“冬至阳气始萌,故十一月有射干芸荔之应,周以为春。十二月阳气上通,雉雊鸡乳,殷以为春②。十三月阳气已至,蛰虫皆震,夏以为春。三微成著,以通三统,三统之月断狱流血,是不稽天意也。”章帝善其言,卒以十月断。
今京都及四方断狱报重,常竟季冬,不推三正以育三微。宽宥之情,每过于昔,遵之典宪,犹或阙然。今岂所谓助阳发生,垂奉微之仁也?诚宜远稽周典,近采汉制,天下断狱起自初秋,尽于孟冬。不于三统之春,行斩绞之刑。如此则道协幽显,仁垂后昆矣。
其五曰: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废者,不谓之不廉,乃曰簠簋不饰。此君之所以礼贵臣,不明言其过也。臣有大谴,则白冠厘缨盘水加剑,造室而请死,此臣之所以知罪而不敢逃刑也。圣朝宾遇大臣,礼崇古典,自太和以降,有负罪当陷大辟者,多得归第自尽。遣之日,深垂隐愍,言发凄泪,百官莫不见,四海莫不闻,诚足以感将死之心,慰戚属之情。然恩发于衷,未著永制,此愚臣所以敢陈末见。
昔汉文时,人有告丞相勃谋反者,逮系长安狱,顿辱之与皂隶同。贾谊乃上书,极陈君臣之义不宜如是。夫贵臣者,天子为其改容而体貌之,吏人为其俯伏而敬贵之。其有罪过,废之可也,赐之死可也。若束缚之,输之司寇,榜笞之,小吏詈骂之,殆非所以令众庶见也。及将刑也,臣则北面再拜,跪而自裁。天子曰:“子大夫自有过耳,吾遇子有礼矣。上下使人抑而刑之也。”孝文深纳其言。是后大臣有罪,皆自杀不受刑。至孝武时,稍复下狱。良由孝文行之当时,未为永制故耳。今天下有道,庶人不议之时,安可陈瞽言于朝?③且恐万世之后,继体之主有若汉武之事。焉得行恩当时,不著长世之制乎?
其六曰:《孝经》称父子之道天性,盖明一体而同气,可共而不可离者也。及其有罪不相及者,乃君上之厚恩也。而无情之人,父兄系狱,子弟无惨惕之容,子弟即刑,义兄无愧恧之色。宴安荣位,游从自若、车马仍华、衣冠犹饰。宁是同体共气,分忧均戚之理也?臣愚以为父兄有犯,宜令子弟素服肉袒,诣阙请罪;子弟有坐,宜令父兄露板引咎,乞解所司。若职任必要,不宜许乾,慰勉留之。如此,足以敦厉凡薄,使人知有所耻矣。
其七曰:《礼》云:臣有大丧,君三年不呼其门。此圣人缘情制礼,以终孝子之情也。周季陵夷,丧礼稍亡,是以要絰即戎,素冠作刺④。逮乎虐秦,殆皆泯矣。汉初,军旅屡兴,未能遵古。至宣帝时,人当从军屯者,遭大父母、父母死,未满三月,皆弗徭役。其朝臣丧制,未有定闻。至后汉元初中,大臣有重忧,始得去官终服。暨魏、武、孙、刘之世,日寻干戈,前世礼制,复废不行。晋时鸿胪郑默丧亲,因请终服,武帝感其孝诚,遂著令以为常。
圣魏之初,拨乱反正,未遑建终丧之制。今四方无虞,百姓安逸,诚是孝慈道洽,礼教兴行之日也。然愚臣所怀,窃有未尽。伏见朝臣丁大忧者,服满赴职,衣锦乘轩,从郊庙之祀;鸣玉垂緌,同节庆之醼。伤人子之道,亏天地之经。愚谓如有遭父母丧者,皆得终服。若无其人有旷官者,则优旨慰喻,起令视事。但综理所司,出纳敷奏而已,国之吉庆,一令无预。其军戎之警,墨縗从役,虽愆于礼,事所宜行也。
帝览而善之,寻皆施行。
彪稍见礼遇。诏曰:“彪虽宿非清第,代阙华资,然识性严聪,学博坟籍,刚辩之才,颇堪时用。兼优吏职,载宣朝美,若不赏庸叙绩,将何以劝奖勤能?特迁秘书令。”以参议律令之勤,赐帛五百匹,马一匹、牛二头。
其年,加员外散骑常侍,使于齐。齐遣其主客郎刘绘接对,并设讌乐。彪辞乐。及坐,彪曰:“向辞乐者,卿或未相体。我皇孝性自天,追慕罔极,故有今者丧除之议。去三月晦,朝臣始除縗裳,犹以素服以事。裴、谢在北,固应见此。今辞乐,想卿无怪。”绘答言:“请问魏朝丧礼竟何所依?”彪曰:“高宗三年,孝文逾月。今圣上追鞠育乏深思,感慈训之厚德,报于殷、汉之间,可谓得礼之变。”绘复问:“若欲遵古,何不终三年?”彪曰:“万机不可久旷,故割至慕,俯从群议。服变不异三年,而限同一期,可谓失礼?”绘言:“汰哉叔氏,专以礼许人。”彪曰:“圣朝自为旷代之制,何关许人。”绘言:“百官总已听于冢宰,万机何虑于旷?”彪曰:“五帝之臣,臣不若君,故君亲揽其事。三王君臣智等,故共理机务。主上亲揽,盖远轨轩、唐。”
彪将还,齐主亲谓彪曰:“卿前使还日,赋阮诗云:“但愿长闲暇,后岁复来游。”果如今日。卿此还也,复有来理否?”彪答:“请重赋阮诗曰:“宴衍清都中,一去永矣哉。”齐主惘然曰:“清都可尔,一去何事!观卿此言,似成长阔。朕当以殊礼相送,”遂亲至琅邪城,登山临水,命群臣赋诗以送别。其见重如此。彪前后六度衔命,南人奇其謇博。
后为御史中尉,领著作郎。彪既为孝文所宠,性又刚直,遂多劾纠,远近畏之,豪右屏气。帝常听为李生,从容谓群臣曰:“吾之有李生,犹汉之有汊黯。”后除散骑常侍,领御史中尉,解著作事。帝宴群臣于流化池,谓仆射李冲曰;“崔光之博,李彪之直,是我国得贤之基。”
车驾南伐,彪兼度支尚书,与仆射李冲,任城王澄等参理留台事。彪素性刚豪,与冲等意议异,遂形声色,殊无降下之心。冲积其前后罪过,乃于尚书省禁止彪,上表曰:
案臣彪昔于凡品,特以才拔,等望清华,司文东观,绸缪恩眷,绳直宪台,左加金珰,右珥蝉冕。东省。宜感思厉节,忠以报德。而窃名忝职,身为违傲,矜势高亢,公行僭逸。坐与禁省,冒取官材,辄驾乘黄,无所惮惧。肆志傲然,愚聋视听。此而可忍,谁不可怀。臣今请以见事免彪所居职,付廷尉狱。
冲又表曰:
臣与彪相识以来,垂二十载,彪始南使之时,见其色厉辞辩,臣之愚识,谓是拔萃之一人。及彪官位升达,参与言宴,闻彪平章古今,商略人物,兴言于侍筵之次,启论于众莫之中,赏忠职正,发言恳恻,惟直是语,辞无隐避。臣虽不愚,辄亦钦其正直。及其始居司直,执志经行,其所弹劾,应弦而倒。赫赫之威,振于下国,肃肃之称,著自京师,天下改目,贪暴敛手。然时有私臣云其威暴者,臣以直强之官,人所忌疾,风谤之际,易生音谣,必不承信。
往年以河阳事,曾与彪在领军府共太尉、司空及领军诸卿等集阅廷尉所问囚徒。时有人诉枉者,二公及臣少欲听采。语理未尽,彪便振怒,东坐攘袂挥赫,口称贼奴,叱吒左右,高声大呼曰:“南台中取我木手去,搭奴肋折!”虽有此言,终竟不取。即言:“南台所问,唯恐枉活,终无枉死。”时诸人以所枉至重,有首实者多,又心难彪,遂各默尔。因缘此事,臣遂心疑有滥。知其威虐。犹谓益多损少,故不以申撤,实失为臣知无不闻之义。
及去年大驾南行以来,彪兼尚书,日夕共事,始乃知其言与行舛,是已非人,专恣无忌,尊身忽物。臣与任城卑躬曲己,其所欲者无不屈从。依事求实,悉有成验。如臣列得实,宜亟投彪于有北,以除奸矫之乱政。如臣列无证,宜于臣于四裔,以息青蝇之白黑。
帝在悬瓠⑤,览表叹愕曰:“何意留京如此也!”有司处彪大辟,帝恕之,除名而已。
彪寻归本乡。帝北幸邺,彪野服称草茅臣,拜迎邺南。帝曰:“朕以卿为己死。”彪对曰:“子在,回何敢死。”帝悦,因谓曰:“朕期卿每以贞松为志,岁寒为心,卿应报国,尽心为用,近见弹文,殊乖所以。卿罹此谴,为朕与卿?为宰事?为卿自取。”彪曰:“臣愆由己至,罪自身招,实非陛下横与臣罪,又非宰事无辜滥臣。臣罪既如此,宜伏东皋之下,不应远点属车之清尘。但仗承圣躬不豫,臣肝胆涂地,是以敢至,非谢罪而来。”帝曰:“朕欲用卿,忆李仆射不得。”帝寻纳宋弁之言,将复采用。会留台表至,言彪与御史贾尚往穷庶人恂事,理有诬抑,奏请收彪。彪自言语枉,帝明彪无此,遣左右慰勉之,听以牛车散载,送之洛阳。会赦得免。
宣武践阼,彪自托于王肃,又与廓祚、崔光、刘芳、甄琛、邢峦等诗书往来,迭相称重。因论求复旧职,修史官之事,肃等许为左右。彪乃表曰:
惟我皇魏之奄有中华也,岁越百令,年几十纪,史官叙录,未充其盛。加以东观中圮,册勋有阙,美随日落,善因月稀。故谚曰:“一日不书,百事荒芜。”至于太和之十一年,先帝先后召名儒博达之士,以充麟阁之选。于时忘臣众短,采臣片志,令臣出纳,授臣丞职,猥属斯事,无所与让。高祖时诏臣曰:“平尔雅志,正尔笔端,书而不法,后世何观?”臣奉以周旋,不敢失坠。
伏惟孝文皇帝承天地之宝,崇祖宗之业,景功未就,奄焉崩殂,凡百黎萌,若无天地。赖遇陛下体明睿之真,应保合之量,恢大明以独物,履静恭充和邦,天清其气,地乐其静,可谓重明叠圣,元首康哉。《记》曰:“善迹者欲人继其行,善歌者欲人继其声。”故传曰:“文王基之,周公成之。”然先皇之茂勋圣达,今王之懿美洞鉴,准之前代,其德靡悔也。时哉时哉,可不光昭哉!合德二仪者,先皇之陶钧也。齐明日月者,先皇之洞照也。虑周四时者,先皇之茂功也;合契鬼神者,先皇之玄烛也;迁都改邑者,先皇之达也;变是协和者,先皇之鉴也;思同书轨者,先皇之远也;守在四夷者,先皇之略也;海外有载者,先皇之威也;礼由岐阳者,先皇之义也;张乐岱郊者,先皇之仁也;銮幸幽漠者,先皇之智也;燮伐南荆者,先皇之礼也;升中告成者,先皇之肃也;亲虔宗社者,先皇之敬也;衮实无阙者,先皇之德也;开物成务者,先皇之贞也;观乎人文者,先皇之蕴也;革弊创新者,先皇之志也。孝慈道洽者,先皇之衷也。先皇有大功二十,加以谦尊而光,为而弗有者,可谓四三皇而六五帝矣。诚宜功书于竹素,声播于金石。
臣窃谓史官之达者,大则与日月齐其明,小则与四时并其茂,故能声流无穷,义昭来裔。是以金石可灭,而风流不泯者,其唯载籍乎。谚曰:“相门有相,将门有将。”斯不唯其性,盖言习之所得也。窃谓天文之官,太史之职,如有其人,宜其世矣。是以谈、迁世事而功立,彪、固世事而名成,此乃前鉴之轨辙,后镜之蓍龟也。然前代史官之不终业者,皆陵迟之世,不能容善。是以平子去史而成赋,伯喈违阁而就志。近僭晋之世,有佐郎王隐,为著作虞预所毁,亡官在家,昼则樵薪供炊,夜则观文属缀,集成晋书,存一代之事。司马绍敕尚书唯给笔札而已。国之大籍,成于私家,末世之弊,乃至如此。此史官之不遇时也。
今大魏之史,职则身贵,禄则亲荣,优哉游哉,式谷令尔休矣!而典谟弗恢者。其有以也。而故著作渔阳傅毗,北平阳尼、河间邢产、广平宋弁、昌黎韩显宗并以文才见举,注述是同,并登年不永,弗终茂绩。前著作程灵虬同时应举,共掌此务,今徙他职,官非所司。唯著作崔光一人,虽不移任,然侍官两兼,故载述致阙。
臣闻载籍之兴,由于大业;雅颂垂荐,起于德美。昔史谈诫其子迁曰:“当世有美而不书,汝之罪也。”是以久而见美。孔明在蜀,不以史官留意,是以久而受讥。《书》称“无旷庶官”,《诗》有“职思其忧”,臣虽今非所司,然昔忝斯任,故不以草茅自疏,敢言及于此⑥。语曰:“患为之者不必知,知之者不得为。”臣诚不知,强欲为之耳。窃寻先朝赐臣名彪者,远则拟汉史之叔皮,近则准晋史之绍统,推名求义,欲罢不能。今求都下乞一静处,综理国籍,以终前志,官给事力,以充所须。虽不能光启大录,庶不为饱食终日耳。近则期月可就,远则三年有成,正本蕴之麟阁,副贰藏之名山。
时司空北海王详、尚书令王肃许之。肃以其无禄,颇相赈饷。遂在秘书省,同王隐故事,白衣修史。
宣武亲政,崔光表曰:“臣昔为彪所致,与之同业积年,其志力贞强,考述无倦。顷来契阔,多所废离,近蒙收起,还综厥事。老而弥厉,史才日新。若克复旧职,专功不殆,必能昭明《春秋》阐成皇籍。既先帝厚委,宿历高班,纤负微愆,应从涤洗。愚谓宜申以常伯,正绾著作。”宣武不许。诏彪兼通直散骑常侍、行汾州事,非彪好也,固请不行,卒于洛阳。
始彪为中尉,号为严酷,以奸款难得,乃为木手击其肋腑,气绝而复属者时有焉。又慰喻汾州叛胡,得其凶渠,皆鞭面杀之。及彪病,体上往往疮溃,痛毒备极。赠汾州刺史,谥曰刚宪。彪在秘书岁余,史业竟未及就,然区分书体,皆彪之功。述《春秋三传》合成十卷,其余著诗颂赋诗章表别有集。
彪号与宋弁结管、鲍交,弁为大中正,与孝文私议,犹以寒地处之,殊不欲微相优假。彪亦知之,不以为恨。彪卒,彪痛之无已,为之哀诗,备尽辛酸。郭祚为吏部,彪为子求官,祚仍以旧第处之。彪以位经常伯,又兼尚书,谓祚应以贵游拔之,深用忿怨,形于言色,时论以此非祚。祚每曰:“尔与义和至友,岂能饶尔,而怨我乎。”任城王澄与彪先亦不穆,及为雍州,彪诣澄,为志求其府僚。澄释然为启,得为列曹行参军,时称澄之美。
志字鸿道。博学有才干,年十余,便能属文。彪奇之,谓崔鸿曰:“子宜与鸿道为二鸿于洛阳。”鸿遂与交款往来。
彪有女,幼而聪令,彪每奇之,教之书学,读诵经传。赏窃谓所亲曰:“此当兴我家,卿曹容得其力。”彪亡后,宣武闻其名,召为婕妤,在宫常教帝妹书,诵授经史。始彪奇志及婕妤,特加器爱,公私坐集,必自称咏,由是为孝文所贵。及彪亡后,婕好果入掖廷,后宫咸师宗之。宣武崩后,为比丘尼,通习经义,法座讲说,诸僧叹重之。
《北史》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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