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群鸟飞尽,天上的一朵白云也悄然离去,始终与诗人相伴的只有敬亭山。这首五言绝句明白如话,重点在三四两句,而“两不厌”尤为句中眼目。说“相看”,又说“两不厌”,当然是指诗人看山“不厌”,山看诗人亦“不厌”,可见这“山”已被人格化了。“‘相看’下着两‘厌’字,与敬亭山对若宾主,共为领略,妙!”(黄叔灿《唐诗笺注》)如此,人们自然会问:为什么山与人彼此相看“不厌”?诗人何以要这样描述?而这正体现了李白山水诗的突出特点。他不象其他山水诗人那样,只是把大自然用作表现或寄托诗人情怀的客观对象,却常把山水形象融化为诗人的自我形象,人与山水混为一体,赋予山水以生命,使之理想化和个性化。这“两不厌”,就把人与山等同,使有心与无心相知。因为人与山的脾性相合,彼此才相对、相知、相爱,虽只有两人,也不感到孤独寂寞。
在我国古代诗画家眼中,很少把山水当作纯粹自然景观来看的,他们总是要与历史和人文相配合,将时空观念交织起来,用全部身心观看山水,既重形似,更重神似,这是中国书画的特色,也是中国山水文学的特色,李白的山水诗对此是作出巨大贡献的。
胸中无事,眼中无人。(钟评)
“只有”二字,人皆用作“萧条”、“零落”,沿袭可厌,惟“相看两不厌”之下,接以“只有敬亭山”,则此二字竟是意象所结,岂许俗人浪识?(谭评)
(钟惺、谭元春《诗归》)
只此(题)五个字,使我目开心朗,身在虚空,一丝不挂,不必更读其诗也。李白一眼看定敬亭山,敬亭山亦若有眼看定李白,漠然相亲,悠然自远,初不见好,终亦无厌。此时敬亭山上只有一李白,而李白胸中亦只有一敬亭山而已。
(徐增《说唐诗》卷七)
传独坐之神。(沈德潜《唐诗别裁》)
鸟飞云去,正言“独坐”也。(吴昌祺《删订唐诗解》)
后二句以山为喻,言世既与我相遗,惟敬亭山色,我不厌看,山亦爱我。夫青山漠漠无情,焉知憎爱,而言不厌我者,乃太白愤世之深,愿遗世独立,索知音于无情之物也。(俞陛云《诗境浅说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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