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儿不得见,
好人儿容易离。
常言道:好事儿不相济。
路儿迢遥音信稀,
梦儿飞绕冷烟迷。
默默自寻思,
真心付与谁?
愁只愁可意人儿何时会!
——清·无名氏辑《新镌南北时尚丝弦小曲》
这是一篇抒发离别之苦的情歌。
在封建社会,往往是坏人得志,好人受气,世俗人情险恶,善良的人性受到恶浊社会的严重污染和扭曲。因此,这首民歌一开头就从广阔的社会背景上,从哲理上指出:“好人儿不得见,好人儿容易离,常言道好事儿不相济。”不相济,即不能成全。正因为它是从广阔的社会背景上和哲理上说的,这就不但足以使许多人引起共鸣,而且给人留下了悬念,吸引着人们必须继续看下去,弄清楚究竟是指什么“好人儿”,什么“好事儿”。
作者没有具体一一写明,更没有作直截了当的回答,只是笼统地说“好人儿容易离”。她的“好人儿”又究竟“离”别到哪儿去了呢?“路儿迢遥音信稀”,使她连做梦都寻觅不到他的踪迹,只能“梦儿飞绕冷烟迷”,只好“默默自寻思”:她那一片“真心付与谁”?正因为作者未具体写明,带有很大的模糊性,这就使那些有亲人在外“路儿迢遥音信稀”的读者容易引起联想和共鸣,而不只限于情人之间的离别。直到这最后一句: “愁只愁可意人儿何时会”,才点出了全篇的主旨是写情人离别之苦,(可意人,即心上人)才使读者在作品开头的悬念得到了完满的解决。这不但增加了作品的艺术吸引力,而且使人不得不引起对于全篇的回味,由“愁只愁可意人儿何时会”的具体性的感情,又上升到对那整个社会使“好人儿不得见,好人儿容易离”的普遍性的感慨上。
从概括性到具体性,寓真切、深厚的感情于抽象、模糊的哲理之中,使情人离别之情不是局限于情人离别之情,而是扩展为“好人儿”、 “好事儿”,使之具有更为广泛的思想内涵,能够引起读者更为深广的联想和深思,激起对于那整个社会的批判性审视。这是本篇艺术功力的独到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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