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梦骈言》简介|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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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梦骈言》简介|鉴赏

清代短篇白话小说集,十二回。原题“蒲崖主人偶辑” “守朴翁编次”,据本书序而知,此书作者又号“菊畦子”,但其真实姓名待考。此书现存稼史轩刊大字本, 封面别题“醒世奇言”;卷首有“闲情老人”序,不记岁次。冠图。另有一旧刊本,目录页题“菊畦主人偶辑”,余者与稼史轩本同。以上两种刊本当在清初刊刻。

《醒梦骈言》每回演叙一个故事,均据蒲松龄《聊斋志异》有关故事改写。

第一回写明朝成化年间,湖广武昌府江夏县秀才曾学深,相貌英俊,少年英才。曾学深到黄州探望外祖母时与一尼姑翠云私订终身,后几经周折,终于与翠云成婚。曾学深被点入翰林,官职显赫,和家美满。 (参见《聊斋》第十一卷《陈云栖》)

第二回写明朝洪武年间,山东东昌府棠邑县商人张恒若,因燕兵入掠山东而夫妻离散。张恒若迁居河南后娶妻马氏,马氏生子张登后病亡;恒若再娶妻牛氏,牛氏生子张匀。牛氏生性泼悍,虐待张登。后张匀被猛虎啣至南京,恰逢恒若发妻羊氏将张匀收留。张恒若一家在河南相聚,众人悲喜交集。后恒若子孙均金榜题名,恒若与羊氏均无疾而终。 (参见《聊斋》第二卷《张诚》)

第三回写明朝嘉靖年间,苏州吴县秀才孙寅,生有枝指,为人迂讷。孙寅为娶美女阿珠,割枝指、魂化鹦鹉向阿珠求婚。阿珠终于感其志诚而同意,孙寅起死回生与阿珠成婚。后孙寅官至尚书,孙家终成望族。 (参见《聊斋》第二卷《阿宝》)

第四回写明朝永乐年间,山西太原府秀才俞大成娶孙氏为妻、纳婢女蕙兰为妾。孙氏生性妬悍,百股欺辱蕙兰,大成则避至河南亲戚家。后蕙兰被孙氏所卖,与大成意外重逢,大成立蕙兰为妻。孙氏被父母所卖,几经周折竟又成为大成之妾,大成遂百股虐待孙氏。后孙氏早亡,蕙兰之子官至宰相, 光耀门庭。(参见《聊斋》第十一卷《大男》)

第五回写明朝正德年间,江西吉安府庐陵县巨富平长发病逝后,他的嫡庶六子为争家产打得不可开交,直至家破人亡。后平家众兄弟悔悟,焚香立约,各自改过。平家众兄弟及其后代均相亲相安。 (参见《聊斋》第十一卷《曾友于》)

第五回写明朝正统年间,浙江温州府富户张维城,生有二女:月英、月华。月英不愿从父命嫁给穷书生王兴儿,月华代姊出嫁。后王兴儿官至宰相,夫荣妻贵,月英则嫁一赌徒,家产荡尽,只得出家为尼。 (参见《聊斋》第四卷《姊妹易嫁》)

第七回写明朝万历年间,湖广长沙府秀才李右文病故,遗妻黄氏及二子:成大、成二。黄氏生性悍烈,对成大之妻顺儿百股挑剔,竟令成大休妻,将顺儿赶出家门。成二娶妻房姑,房姑生性刁蛮,她主持家务,却令黄氏执役直至黄氏被累病。几经冲突磨难,黄氏与房姑均猛醒,一家人重新和好。 (参见《聊斋》第十卷《珊瑚》)

第八回写明朝正德年间,广东广州府番禺县秀才尤牧仲因事发配山西。秀才韦耻之嫉妒尤牧仲才华,趁机给尤家设圈套、布陷井,但最终却成全了尤家的好事。后尤家重新团聚,一门之内富贵两全,韦耻之则沦为刀下鬼。 (参见《聊斋》第十卷《仇大娘》)

第九回写明朝永乐年间,四川成都府秀才姚寿之与富户之女莲娘互相爱慕。莲娘之父将她另许他人,莲娘一病而亡,寿之也大恸而死。寿之魂魄在阴间与莲娘及冰娘相遇,冥判感其情挚令三人还阳。姚寿之与莲娘、冰娘成婚,后寿之官任湖广总督,妻妾均受诰封。 (参见《聊斋》第三卷《连城》)

第十回写明朝永乐年间,河南考城县村民曹全士之女珍姑,聪颖异常,成为义军首领唐赛儿的弟子。珍姑醒悟义军必遭剿灭,便与丈夫子函作法术脱离险境。后夫妻二人因法术和经营琉璃厂致富,其后代守护家业,珍姑夫妇均得善终。 (参见《聊斋》第三卷《小二》)

第十一回写明朝崇祯年间,河南开封府仪封县人宋大中,娶妻辛娘。后夫妻二人在逃难途中被强盗李十三抢劫,李妻王氏不满丈夫恶行,同大中一起被李十三推落水中。宋大中及王氏获救,两人成婚。后大中携王氏游览金山,与昔日自杀获救的辛娘重逢,三人遂居南京,均得善终。 (参见《聊斋》第三卷《庚娘》)

第十二回写明朝嘉靖年间,北直保定府巨富方正华之子方口禾,因家道衰落而饱尝世态炎凉。方口禾幼年时,方家食客张管师常与他在房中埋砖石为戏。此时方口禾掘地所见,昔日砖石均变为白银。方家重振家声,方口禾辞官不做,只居家享乐。(参见《聊斋》第三卷《宫梦弼》)

中国短篇白话小说创作至明代而空前兴盛,直至清末也未停顿, “警世”、 “醒世”则是这些小说创作意图中的突出特征。蒲崖主人据此意图从蒲松龄《聊斋志异》中摘选十二篇文言小说,改写为白话小说,其内容全部是关于恋爱、婚姻和家庭生活方面的,这也是自“三言二拍”以来市民文学的常见题材。

《醒梦骈言》第一、三、九回分别描写才子佳人的恋情。在专制主义时代,在“男女授受不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信条禁锢下,青年男女为追求爱情往往要付出沉重代价。曾学深与翠云私订终身,但屡遭磨难,学深苦恋成疾险些丧命,孙寅为与阿珠成婚,不惜忍痛割指、魂化鹦鹉向阿珠表示爱慕之情,最终死而复生, 方赢得爱情;姚寿之与莲娘又何尝不是通过人间、阴间的种种磨难、苦苦抗争,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呢?这几篇小说所写固未挣脱才子佳人相恋,最终才子考试任高官、佳人富贵受诰封的格套,但在青年男女以生命为代价的追求中,令读者看到了爱情的力量;在程式化的夫荣妻贵、男女大团圆的结局里,使读者看到那个时代下层民众所能有的美好希冀与祝愿,使人在酸辛之中获得些许快慰。

小说集第二、四、六、十、十一回描写婚姻的波折。表现了社会动乱造成的夫妻离异的种种痛苦、磨折,颂扬了对爱情忠贞不移的张恒若、宋大中夫妻;同时通过对牛氏、孙氏这样妬妇形象的抨击,表现了陈旧的婚姻观念:对专制制度一夫多妻婚姻制的残酷并无谴责,却一味要求妻妾之间应该忍让、和谐,不允许有丝毫嫉妬心理;否则就是不贤慧的恶妇,并为其安排悲惨的结局。此外,对遵从父母之命而嫁者,作者大加溢美之词;对不从父母之命、自己选择伴侣者,百般嘲讽,让其难以获得幸福。这种所谓警世之笔,却清晰地勾画出作者对封建婚姻制度的矛盾态度。

小说集第五、七、八、十二回着重描写家庭内部的纷争与矛盾。作者的态度是:应该维护兄弟姐妹之间的手足之情;婆媳间应和睦相处;家庭内部应尊老爱幼,不应内讧;富足之家既不应过分奢侈,也不应过于吝啬。这些思想具有浓厚的市民意识。在专制制度下,市民及其他下层民众身受罪恶社会制度的重压,饱尝社会动乱的痛苦,他们希望家庭内部关系和睦, 以加强内聚力、抵御外部的种种压迫,从而增强生存的信心;使痛楚的心灵在家庭生活中得到点滴抚慰,使黑暗的生活增添一点亮色。这种希望与意愿是平实的,并没有超越传统伦理道德的局限,也反映出市民阶层对自身命运的深切关注。

《醒梦骈言》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原作的内容,使故事情节更加曲折、生动。小说文笔流畅,其白话笔力不亚于文言原作。但本书在清拟话本小说中并非上乘之作,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作者希望读者读完此书后,能够恶梦惊醒、迷途知返,复归传统伦理道德的窠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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