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曲总集·别集·词· 梅村词》新诗鉴赏
词别集,二卷,补遗一卷,清吴伟业撰。伟业见《梅村家藏稿》。
吴词多写于入清之后。其中许多作品是通过感旧怀古、描写江南风物以摅写亡国之思和对自己身事二朝的失节行为的忏悔与悲痛。
《望江南》组词十八首系统描写了晚明时江浙一带的繁荣景象。涉及了园林池馆、声色技艺、饮食服饰等,即所谓“嬉戏之具、市肆之盛、声色之娱”,无不毕现笔端,热闹非常。但最后出之以冷笔:“一树柳摧残”,“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正如靳荣藩所说:“盖南渡之时,上下嬉游,陈卧子(子龙)谓其‘清歌漏舟之中,痛饮焚屋之内’。梅村亲见其事,故直笔书之,以代长言咏叹。十八首皆诗史也,可当一部《东京梦华录》,可抵《板桥杂记》三卷。”(《吴诗集览》)
吴氏在赠《板桥杂记》作者余怀的词中也写到晚明士大夫的纵情享乐的一面:“尽行乐、溪山佳处,舞亭歌榭。石子冈头闻奏伎,瓦官阁外看盘马。”“鸡笼馆,青溪社。西园饮,东堂射。捉松枝麈尾,作些声价。赌墅好寻王武子,论书不减萧思话。”(《满江红·赠南中余淡心》)
《满江红》中的《感旧》《蒜山怀古》《重阳感旧》;《风流子》中的《掖门感旧》等都描写了明亡后的景象。在《满江红·白门感旧》中写道:“云雾销,台城戟。风雨送,昭丘柏。把梁园宋寝,烧残赤壁。破衲重游山寺冷,天边万点神鸦黑。羡渔翁,沽酒一蓑归,扁舟笛。”这些仿佛像《桃花扇》中的《哀江南》一曲,沉痛悲哀,表现出对昔日繁华的留恋,但也包含着深深的悔恨,充满了对世事人生的思考。
最集中表达其痛心悔恨的是《贺新郎·病中有感》:“万事催华发。论龚生,天年竟夭,高名难没。吾病难将医药治,耿耿胸中热血。待洒向、西风残月。剖却心肝今置地,问华佗、解我肠千结。追往恨,倍凄咽。故人慷慨多奇节。为当年、沉吟不断,草中求活。艾炙眉头瓜喷鼻,今日须难决绝。早患苦,重来千叠。脱屣妻孥非易事,竟一钱不值何须说。人世事,几完缺。”词中不仅追悔自己过去于国无补,而且对自己苟活取容,出仕清朝,自怨自责、痛悔万端,感人至深。中国文学中自忏文字不多,这首词是较为突出的一篇。它也反映了士大夫人性中软弱的一面。
明末清初云间词人多以小令见长,很少有人染指慢词,而吴氏以慢词见长。其慢词学辛弃疾,慷慨豪迈,自然流畅。
吴词本附其诗集以行。后被孙默收入《国朝名家诗余》,吴词集遂另行,收词一百零一首。
今人李少雍以顺治本《梅村集》中词部分为底本,校以其他刻本,并补辑词十三首,共一百零五首。后附作者“行状”“墓表”“传记”“辑序”“世系”“年谱”“辑评”等。有广东人民出版社1985年排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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