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文学,指抗日战争时期上海沦陷后处于“孤岛”的文学运动。
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以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上海文学界同军民一起立即投入了战斗。但到十一月十二日,国民党守军西撤,上海沦陷,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一部分进步文艺工作者赴延安,去敌后,一部分参加救亡演剧队、战斗服务队等;一部分留在上海,利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畸形地位开展抗日文艺活动。他们团结抗日力量,鼓动群众的爱国热情,宣传抗日统一战线。当时,他们所在的“租界”在上海沦陷区犹如大海的“孤岛”,故活跃在孤岛上的抗战文艺活动,称为“孤岛”文学。
坚持在孤岛战斗的作家有:郑振铎、陈望道、许广平、周建人、胡愈之、李健吾、郭绍虞、方光焘、夏丐尊等。“在‘孤岛’文学战线上走在最前列冲锋陷阵的则有梅益、王任叔,林淡秋、石灵、戴平万、林淙、于伶、钟望阳、殷扬、肖岱、王元化、辛劳、阿英,魏金枝、蒯斯曛、高之芬、满涛、锡金、黄峰等同志。还有姜椿芳同志,他的突出贡献是难忘的,他不仅作了许多翻译工作,尤其是做了许多重要的组织领导工作,人们一般不大知道。”(蒋天佐:《上海“孤岛”时期文学工作回忆片断》,《新文学史料》1980年4期)此外,唐弢、柯灵、周木斋等也经常撰文,投入抗日活动。
这一时期的文艺活动,无论那一种文艺形式,它的主题都是一个:抗战、爱国!
那末,“孤岛”时期的文艺工作者是怎样开展斗争的呢?
第一,办副刊,宣传民族气节。当时的副刊有:由巴人编的《译报》的副刊《爝火》(后改名《大家谈》),柯灵编辑的《文汇报》的副刊《世纪风》,还有《导报》的副刊《晨钟》,以及《译报周刊》,《上海周报》等,这些副刊常常发表曲折的、耐人寻味的杂文,议论时事,针砭痼疾,宣传民族气节,广泛联系孤岛上的知识分子。此外,值得一提的还有《华美晨报》(日报)的副刊《华美周刊》。《华美晨报》的负责人朱祖同原是沪西一家赌场的老板,赚了钱,发了财,为了抬高自己的社会地位,便拿了一笔钱办了一份《华美晚报》。由于他倾向抗日,梅益受党的派遣,同他联系创办日报《华美晨报》和副刊《华美周刊》。报纸创办后,由梅益主编,从此党报党刊上的许多重要文章便改头换面在《华美周刊上发表。一九三八年春,在党的领导和组织下,还由《华美出面,举行“八·一三”抗战一周年的《上海一日》的征文活动,几经磋商,于七月正式刊登征文启事,不到一个月时间,便收稿二千篇,共四百万字,经精选,编为《火线下》(指写八·一三战役开始后前线的战斗和其它活动)、《苦难》(记述难民死里逃生、流离失所)、《在火山上》(描写战时和战后上海社会的各个侧面)《旋涡里》(报道各阶层人们在这动乱的一年中的生活)四部,“《上海一日》的出版,给我们留下了一部描述从一九三七年八月到一九三八年八月这一年上海军民的战斗和生活的有声有色、有血有肉的画卷,同时也使上海地下党领导的文艺通讯员运动有了更扎实的群众基础,从而进一步扩大了党和群众的联系,为后来在孤岛更艰苦的环境下进行胜利的斗争创造了有利的条件。”(梅益:《关于〈上海一日〉》,《新文学史料》1980年4期)
第二,办杂志,出丛书,宣传团结抗日。当时,在艰苦的环境中,文艺工作者披荆斩棘,创办的杂志有《新中国文艺丛刊》、《奔流文艺丛刊》、《译文丛刊》、《鲁迅风》(巴人等编)、《上海妇女》(许广平参加编辑)、《妇女界》等;胡愈之在艰难困顿中组织进步文艺工作者编辑发行《鲁迅全集》、《西行漫记》两书,影响遍及国内外。此外,“孤岛”中的一些书店和出版社,还巧立名目,出版发行书刊。如,光明书店出版了“光明文学丛书”、“光明戏剧丛书”,文学方面大都是世界名著,戏剧方面有许幸之的《阿Q正传》,顾仲彝的《恋爱与阴谋》、舒湮的《精忠报国》等;世界书局曾出版“剧本丛刊”几十册,“俄罗斯名剧丛刊”和“大时代文学丛书”十几种;诗歌书店出版过“诗歌创作丛书”三种,“诗歌翻译丛书”两种。在孤岛先后还出版了苏联进步小说《时间呀!前进》(卡泰耶夫著,林淡秋译)、《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尼·奥斯特洛夫斯基著,梅益译)、《被开垦的处女地》(肖洛霍夫著,周立波译)等,这些书刊的出版,给孤岛的广大群众提供了精神食粮,鼓舞了人们的爱国热情和抗日斗志。
第三,开展演剧活动和创作话剧剧本。“孤岛”是在英美法(日本在工部局里也有势力)的统治之下的,不能采取集中的政治活动,戏剧也就成了开展群众工作的尖兵。因为戏剧是娱乐性的,年轻人爱玩,演话剧,也象串演京戏一样,登台出风头。工部局巡捕房派人来看,来检查,也不觉有什么可怀疑的地方。在党的领导下,开展轰轰烈烈的群众演剧活动。先是学校成立剧团,再扩大为“学联”的剧团;接着,“小教联”、“中教联”剧团也成立起来。社会上的各行各业,如“华联”(洋行职员)、“银联”、(银行职员)、“钱联”(钱庄职员)、“药联”(药房职员)……,望风而起,纷纷成立自己的剧团,自己演戏,并请别人来看戏。后来,这些群众性的剧团发展为“戏剧交谊社”,组织“星期小剧场”(星期日演出),各“联”轮流演出,也组织联合公演。如适应当时的形势,主要演独幕剧,如契诃夫的《蠢货》、《求婚》,日本的《婴孩杀戮》,法国的《哑妻》以及一些中国作家的作品。
专业剧团是于伶等领导的“青鸟剧社”,后来叫“上海艺术剧院”和“上海剧艺社”。他们也通过演外国戏来宣传新思想,新观点。
由于演剧活动的开展,便促进了剧本的创作。这期间,有胡大中改编的鲁迅的《长明灯》,张可翻译的美国奥尼尔的《早点前》和苏联剧本《破旧的别墅》,黄佐临改编的苏联剧本《处女的心》、《白取乐》;于伶创作的《女子公寓》、《夜上海》等。而阿英则是用力最勤的,他先后写出了《碧血花》、《海国英雄》、《扬娥传》等南明史剧,后又借太平天国史事写了话剧《洪宣娇》。这些剧目,或借外喻中,或借古讽今,或用历史宣扬民族气节,或暴露社会上形形色色的黑暗现象,或抨击蒋介石发动“皖南事变”破坏抗日的罪行,或反映孤岛上的尖锐斗争……。“在沦陷的孤岛上,文坛就是一片战场。”(阿英)他们就是这样以笔作武器,宣传抗日,同各种各样的敌人展开了英勇的斗争。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进占“租界”,孤岛遂成鬼域,坚持抗战的作家便暴露在日军的利刃之前,在民族的十字架上饱受惨痛。在“孤岛”上遭日本宪兵队逮捕的有许广平、夏丐尊、柯灵、陆蠡等人,郑振铎得通知后脱险,陆蠡还同其他文化人一起被害。
“孤岛”文学是现代文学史上爱国文艺工作者用汗水和鲜血谱写成的灿烂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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