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见杨姐是在大理古城的石桥上,石桥下种着两朵白莲。
那天大理的气温直逼40度,让本就有满腹怨气的我更加烦躁不已。我深深厌恶这个夏天。刚踏上石桥便骤然而至的瓢泼大雨更增添了我心中的闷火。我伸手摸了摸背包里平时装伞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眼看雨越下越大,而能做的只有在再一次不甘心的触摸之后皱一下眉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到家了,连天都不愿意让我好过。”我咒骂着上了石桥,瞅见前一秒还在桥上的人一个一个狼狈不堪的下桥避雨。我满腹鄙夷的笑了:下雨时你们祈求下雨降温,现在雨来了你们却四处躲避,没事找事!我故意放慢了脚步,低头上了石桥,桥下有两朵白莲,一朵正开着,一朵仍是个花骨朵儿,这对“难姐难妹”在雨中瑟瑟发抖,绽放的被打散了,未绽放的被打歪了,好不凄惨。我着迷于莲花 ,不曾抬头留心看路,直到听见一声闷哼才发觉撞到人了。
“对不起。”我漫不经心地说。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如果你再见到我,请认真地对我说声抱歉。”
我的目光在她的话音结束后如激光般从下往上向她扫视,黑麻布绣着莲花的鞋子、月白色的棉质长裙、长裙旁一双有着炭黑斑点的手、淡蓝色的粗布长袖上衣,连同脖子一起遮盖的长口罩、黑色的墨镜和编织草帽。我瞪了一眼女子墨镜背后的那双眼睛,这句话中带有的冰冷是我不喜的,这冰冷和“你没有被我们学校录取”的语气如出一辙。
这女子便是杨姐。至今的我仍后悔瞪她的那一眼,因为在那层层掩盖之后的是一朵风雨后努力绽放的白莲。当然,这是后话。
在这事故发生过后,我神经一直沉浸在那句话和被那句话打乱后生活的回忆当中,和其他回忆不同的是,我并不想珍藏这段往事。
“您好,我想请问一下我是否被您这所大学录取了?”
“你考了多少分?”
“650分。”
“没有,我们今年的录取分数线是670分,你没有被我们学校录取。”
“不会的,不会的……老师,老师,您再仔细的看一下,拜托了,老师,我不能没大学上……”
“我再看也没有用,分就那么多,你没考试就是没考上,你赶快把电话挂了吧,别耽误其他同学的查询。”
“老师,老师,我求求您,我求求您……”和我苦苦哀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电话那头无人接听的“嘟嘟”声。但我却怎么也不肯放下电话。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我瘫坐在了地上,如傻子般痴笑着。在那之后我仍旧每天给招生部打电话。直到有一天母亲拿着录取名单对我说“宝贝,咱别打了,好么?咱报的这个学校的招生已经结束了,咱放弃吧,昂?。”
在我看了一遍录取名单后,就颤抖着把这张把我判决死刑的死亡通知单给撕了,扑到了母亲怀里,抽噎着说:“不、不行、不会的,妈,这不可能,我怎么会没被录取,是他们搞错了,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小姐,小姐,对不起,我们要关门了。”
“嗯?怎么了?”服务员带有温度的声音把我从接近冰点的回忆里拽了出来,我如梦初醒般看着她,满眼雾气。
“对不起,我们要关门了。”服务员抱歉的对我说。
从待了一个下午的餐厅出来,回到古城的石板路上,天已经黑透了,晚风吹来了凉爽,吹来了短暂的内心安宁,吹动着树梢发出“沙沙”的低喃,低喃伴着夏蝉的细语、和着水车敲击溪面的节奏组成了此时独有的夏日古城摇篮曲。静谧、温柔的夜古城给予了一个满目疮痍的灵魂一个歇脚之处,让她无所顾忌的展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该是在古城最偏僻的地方,我迎来了和杨姐第二次的不期而遇。这次不期而遇的温暖给我带来了生生不息的希望。
在古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寻到了当晚的落脚之处。我看开门人的目光,用杨姐的话来说,在这五年里,她第一次感受到被满是期望的眼神拥抱的感觉。
我怎么也没想到收留我的人是我在桥上撞到的女子——杨姐。
我随她进了院子,花香扑面而来,借着月光,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花、屋子,还有屋顶上吊着的白炽灯。穿过院子时,杨姐拉住我的手腕,声音如月光般滑进我的耳道“黑,小心”。进了卧室之后,映入眼帘的东西不多,仅七样,床、桌子、椅子、柜子、书、画、窗子。
“屋子简陋,别介意。”杨姐的双手在胸前搓着,有些紧张。
“不会,比我在家的屋子干净多了。”我朝她摆了摆手,发现她身上的打扮仍如白天见她时那样 “全副武装”。顿时间恐惧之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她为什么这样装扮?她是坏人么?她如果是坏人我该怎么办?这几个问题接连抛出,问得我自己头皮发麻。
“累了一天了,你应该想要洗个澡,浴室就在出了这个屋子右手边的房间里。”说罢她又拿手比划了一下。而那动作在我看来不是好心,而是鱼儿上钩了后按捺不住的喜悦。
“不,不用了,我不想洗。”我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她要在浴室里要拿刀杀了我的画面。
“不好意思,您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想换个衣服。”我语气冰冷,她没出声,在地上放了个一次性拖鞋,默默地走了出去。我换好衣服,又穿上拖鞋旁的运动鞋,心中暗暗分析着当前的“局势”,背包是拿不走的,在百般取舍下,只在身上装了钱包,手机上拨好了110,只差一摁便能打出去。一切在我料想下仿佛都准备的完美无缺。于是心惊胆战的开了门,只见那女子坐在庭院里,她身边放个空椅子,地上放了个晚,碗旁边放了几个我没认出来的东西。我走了过去,僵硬的端坐在她身边的凳子上。
“新剥的,尝尝。”她把碗端到我面前,那里面放着的是一颗颗的莲子。
“谢谢。”我拿了颗放在手心里。她扭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手里的莲子,叹了口气,也拿了些,碗里面的莲子顿时间少了一大半。我肚子在这时不争气的叫了,旁边的女子“嗤”地笑出来声。我犹豫再三,抱着视死如归的念头,尴尬的在她的笑声中把莲子吃了,我嚼的的十分缓慢,生怕在我完全下咽的后一秒听到我身边的人说“你终于死了,我又可以吃人肉包子了”。然而在我咽下去后,我身边的人确实说话了。
“我叫杨莲,杨树的杨,莲花的莲,今年36岁,籍贯黑龙江,手机号是……,身份证号是……”我被这接踵而来的数字打晕了。
“那个,那个我叫明天,‘希望明天会更好’的‘明天’,今年18岁,籍贯……籍贯……”我结结巴巴的模仿杨姐的句式说。
“你不用再说了,小姑娘,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套你的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想伤害你的人不会像我现在这样对你坦诚相待,我只想让你舒舒服服的,不会因害怕而坐的十分难受,不会因忧心忡忡而忽略十分美好的夜晚,我只希望让你感受到现在的美好,因为这样的美好很珍贵,拥有时便要好好珍惜。”她说完这段话,一时间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杨女士,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应该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有今天上午在古桥上时我不该那样,希望您不要生气,可以原谅我。” 我想这回我真的错的太离谱了,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伤人与无形之中,现在我发自内心地希望这样说可以挽回一下她与我渐行渐远的内心之间的距离。
杨姐摸了摸我的头,我没有办法看到杨姐口罩下的表情,但我想她一定是笑着的。“跟你开玩笑呢,我哪里会生气,你要是不嫌弃,叫我杨姐就好,还有说话时把‘您’字去掉,都把我叫老了。好了,现在误会解除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你的运动鞋脱掉,好好洗个澡,然后再来陪我一起赏月谈人生呢?”
“嗯,一定要,现在的我真是难受到极点了,谢谢杨姐,杨姐你真好。”
待我从浴室出来,杨姐依旧坐在那个凳子上,只是脚下的莲蓬少了几个,碗里的莲子高高的鼓起。
“嗨!杨姐,我洗好了。”我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她剥莲子的手突然僵住了,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么失礼。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绕过她的身旁,翘着腿坐在凳子上。
“什么?”她又继续剥着莲子。
“我习惯这样对待我的朋友,一时间没改过来,吓住你了吧。”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以为你又做错什么事了,这事还用值得道歉。其实我还挺怀念这种被朋友拍打的感觉的,整整五年了,你是第一个这样对我做的人,说实话,我还挺想让你多拍我几下,这种被当做普通人的感觉真好。吃么?”她指了指地上的碗。
“吃,”我抓了一把。“杨姐,晚上了,你怎么还遮盖的这么密不透风,现在又没有太阳,不会晒黑的。”
“傻明天,你以为我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这么怕晒黑,我不过是怕我的模样吓住你。”
“怎么会?杨姐这么善良的人,一定是美丽的如莲花般的女子。”说罢,我又抓了一把。
“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故事听完了你再决定要不要我去掉装扮。”开始讲故事的杨姐并没有再看向我,也放下了手中的莲蓬,波澜不惊的嗓音像是在编织着一个宏伟而且幽深的梦。
“从前,有个美丽的女子,三十出头的她仍旧有着二十几岁的容颜与朝气,在家里,她有一位深爱着她的丈夫,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在工作上,她有一份自己喜欢的职业。也许是因为有一副较好的皮囊,她的人生在这三十几年里一帆风顺,她算是在她这个年龄段的佼佼者,她一直以来都认为美貌是她一切幸福的来源。”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个故事有什么好的?这个女人不过是幸运了点,成了上帝的宠儿。这个故事最后一定像所有的童话故事一般,美丽的女主人公幸福的和她爱的人生活下去,一起承欢膝下。”我不屑的说着。
“我又何尝不希望那般呢?然而,并没有,你也说了,那是童话的结局,不是真实的人生。在真实的人生中,上帝总会在你最得意的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让你认清世界的残酷。”
“但对于像我这种倒霉的人,上帝连让我得意的机会都不会给我,就直接对我进行‘棒杀’。”我愤愤的说。
“接下来发生的事,会让你发现上帝是十分公平的。在五年前的傍晚,女子31岁生日的那天,她像平时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幻想着自己丈夫和孩子给自己准备的惊喜,其实她知道,不用什么惊喜她就已经很幸福了。她把双手贴在自己的脸庞,感受着幸福的涌出。突然从路边的的银行中冲出一个蒙面的人,那个人带着黑色的蒙脸布,穿着黑色的短袖,黑色的长裤,黑色的皮鞋,一手拿着一个棕褐色皮包,一手拿着玻璃瓶,玻璃瓶中装的,是能毁了女人一辈的东西——浓硫酸。”杨姐说到这里,浑身开始战栗,仿佛故事中的女子看到那抢劫犯狰狞的面孔一般,声音不再像刚才一般平缓,颤抖的手在空中若有若无的比划着。或是出于好奇,或是出于不忍,我没有打断她,只是不停地用手去抚摸她的背,而背上凹凸不平的触感让我感到奇怪。“那是衣服?不。那是骨头?不。那……那难道是皮肤?”一连串的自问自答产生的心惊胆战更让我紧张与好奇地等待杨姐故事的下半段。
杨姐把我的手从她的后背拿下,紧紧地攥在手里,杨姐的手满是汗水。“你知道浓硫酸侵入肌肤的感觉吗?你想象过浓硫酸在你身上驰骋的感觉吗?你知道吗?其实我学生时代一直很惧怕化学药品,生怕哪个不小心就弄坏了我的脸,我引以为傲的脸。后来我想,这都是报应,该触碰的东西逃不过。所以在浓硫酸倒在我额头上的时候,我竟没反应过来,我看着它流进我的眼睛,流过我的嘴唇,之后它依旧流着,液体在身上流过的舒缓渐渐被麻木的刺痛所取代,最终,我在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后没了知觉,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或这场噩梦该醒了。是的,我的确是梦醒了,一场三十几年的美梦破碎了,除了一笔钱和破损的身躯,我什么都没留下。”说罢,她轻轻的低下了头,用双手贴在脸颊上。这个白莲般的女子默无声息的哭了,她哭得不留痕迹,点点泪滴下是她的极力忍耐与满是苦楚的莲子之心。这该是个多么坚强的女子!
“在做过4场手术之后医生才敢让我看看自己的模样,在这之前,我通过镜子看到了自己已无完肤的后背,那些被刀剜去的地方和未被触碰的地方互相交错,像极了鱼鳞。”她拉着我的手,把我的手靠在她的衣服上,从腰间攀附到肩膀处,衣服下的凹凸不平我感受的清清楚楚。这不该是个普通女子的后背,这一次又一次的切肤之痛她是如何忍耐下来的?
“疼吗?”
“过去疼,现在偶尔也会发作。做手术的那段时间,最难熬的就是在麻药快失效的时候,疼痛感在夜里清醒时尤为明显。痛意一点一点从背部表面渗入,刺痛着大脑皮层,无法明确指出哪点疼,但也感受不到身体哪些部位是舒适的。疼痛把我折磨的失去了人样。不仅是身体上,还有精神上。我住院期间没有人愿意看我,也可以说没有人敢来看我。我的前夫告诉我儿子在看了我的照片后吓得哭了起来。他也在那时把离婚协议书拖护士转交给我,儿子的抚养权归他。你说我该是有多丑才会让自己的亲人都会如此嫌弃。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丑的吓人’吧。”她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干笑。
“你没有争取一下吗?”
“争取什么?”
杨姐对我的反问让我一时间愣住了,哑口无言。确实,争取什么?是美丽的容貌?是完整的家庭?还是上天公平的待遇?上天不该让这无辜的女子承担这沉痛的灾难。可谁又不是无辜的人呢?
“我除了拥有一条命、一个少了一只眼睛和嘴唇的躯体、一笔钱,然后我还拥有什么?我连一个正常人拥有的神经都没有了。在我的伤口完全愈合之前,我得了抑郁症。在得病期间我试过自杀,而且不止一次。你知道吗?那时我才发现割腕的疼痛竟抵不过硫酸侵体的百分之一,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偶尔清醒时我脑子里有的全是恨,恨上天为什么不让我像那个抢劫犯一样死去,让我这样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义?一个在别人眼中已经死了的人又有什么活着的必要?可能这样的打击还不够吧,这件事在那时竟被放到了网上大肆宣扬,我被毁容的事、我的丈夫与孩子抛弃我的事、我自杀的的事、我得抑郁症的事全被赤裸裸地剖析在网上。我开始被当做动物园的动物一样被人们观看,在我的身体被束缚在床上,四肢被绑在床腿上,脸裸露在空气中时,前来观看的人们站在病房外的玻璃窗户前对我指指点点,虽然他们在竭力表示同情,但我仍能看出他们眼中的厌恶与嘲笑。谁不愿看见一个在云端的人狠狠地跌入谷底呢?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当那个人?”杨姐说道最后抱头痛哭起来。
“我受够了人们的同情,受够了人们的虚情假意,我受够了人们的不尊重,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杨姐趴在我怀里,想当初我趴在母亲怀里一样,这种看不到光明的绝望真的好痛苦。
我递给了杨姐一张纸巾,杨姐转过身背对着我擦拭着眼泪,用沙哑的声音对我说“不好意思,我……我有点太激动了,本来是要以第三人称讲的故事却说成了第一人称的经历,我刚才的反应你没吓住吧?”
“怎么会?当然没有。只是杨姐,我很好奇,你是如何从中国的东北跑到西南的?你为什么要来云南?”
“大约半年之后吧,那时我的事情已经被世人遗忘了,没有人再来看我。我渐渐开始痊愈,至少我不再想要自杀。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会变好,其实一切都是时间问题。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多,不与外人接触的我有时也会忘记我与其他人的不同。在疗养院度过的一年里,我规划了我剩下的人生。出院后,我背上行囊,里面装着我全部的家当,开始四处旅行,一个人的旅行。有时,我想我后半辈子就该四海为家。直到我来到云南这座古城的时候,我被深深地吸引了,就像三毛被撒哈拉沙漠深深地吸引一般,没有理由。也可能是因为我怕被可怜,我怕被伤害,我怕遇见熟悉的人,所以我来到这个包容我脆弱的古城,这里没有人认识我、可怜我、伤害我我,他们不知道我的过去,也不会在意我的过去。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里,我可以安心做自己,可以感受自己在真真正正的活着,为人生的意义而活着。现在的我过得很棒。”
我能听出她这段话中的自信与她现在饱满的人生。我不再对层层遮盖下的皮囊有任何好奇之心,因为我看透了这皮囊下的本质,正如杨姐的名字一般,这皮囊下的便是一朵在黑暗中仍能趋向光明的白莲。只是反观自己的现状,不免叹了口气。
“你应该也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吧,从桥上初遇到现在,你眉间的愁就没有减少过,来,告诉杨姐,杨姐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帮帮你。”现在的杨姐早已没有刚才那般激动,语气平缓,语音清脆。“想来过去的事杨姐早已让它过去了,只是现在偶尔想起仍会痛,痛过便罢了。我何时能和这女子一般呢?”我暗自感叹杨姐的坚强。
我把高考失败的事告诉了杨姐,说到后来眼泪便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想哭就哭吧,没必要忍着。”我忍了一天的眼泪在这个时候决堤了,本以为我不会再因此而哭,本以为一切我都可以释怀,那些“本以为”在这时都变成了“做不到”。
“你我都知道高考决定了一个人的一生,但其所谓的‘决定’可能意味着你会遇到怎样的人,经历怎样的事,但它并不能决定你是否会有一个美丽的人生,你要知道,尽管人生并不完美,但不代表它不会变美。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在这些事中无法毁灭你的终将会成就你。你的人生现在就如一杯果汁或是酿造了些的酒,而你现在所经历的任何你觉得痛苦、过不去的坎儿都是在对你进行加工,当你褪去了果汁才拥有的甜蜜,再放置几年或者几十年,进行自我沉淀,果汁终会变成佳酿。这些心灵鸡汤、励志的话语你应该听过许多,但在真正的人生面前,你怎么乱了阵脚!”
“杨姐,我感觉自己的一生就这么毁了,我真的没有了任何的希望,你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坚持下去,这太难了。”
“乖,现在的你和五年前的我一样,其实你比五年前的我好太多了。我并不想通过咱俩之间的对比让你感觉有任何好受的地方,但我想把现在的我看待当年的心境告诉你,总有一天你也会这样,因为时间会替疗伤。现在的我看待过去的伤痛早已不觉得如当初一般痛苦,我反而怀着感恩的心看待过去,感谢过去的自己经历了这些并坚持下来,现在的我也许不是最美的我,但我却比任何时候都喜欢自己。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你也会感谢现在的自己,因为现在的你成就了未来最好的你。”
“最好的我?”
“对,最好的你。当你的人生‘酒香四溢’之时,最好的你定会出现,在那到来之前,你要等。”
这时的天已经亮了,已经亮了。
杨姐伸了个懒腰“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把我带到我俩初遇的桥上,指着水中的莲花“你看!”,这两朵白莲已不再是昨天那般狼狈的模样,现在的它们都在努力地绽放,雨水的洗礼使她们在晨光中格外诱人。
“无法毁灭你的终将会成就你。”我不由得默念着杨姐告诉我的话。
“是了,就是这个道理。经历过些什么的白莲不是比一生平凡无所波折的白莲美更有魂吗?你我都该是这黑暗中仍趋向光明的白莲,你我都该是!”
几天后,我离开了古镇,回到我原来的地方。离别时杨姐什么都没对我说,她站在家门口,静静地把自己脸部的遮盖一件一件去掉,原来那层层遮盖背后的面容真的是如莲花般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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