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
——但愿我和你,是一首唱不完的离歌。
人生如歌,歌亦如人生。歌短人生长,一个个音节,谱成了我漫漫人生中的旋律。现在的我坐在抬头就能望见一轮圆月的桌子前,在沉默的夜里,回忆我过去的17年,我是一个不太爱记事儿的人,因为在许许多多个这样冗长的夜晚中,回忆起的事又苦又涩,每一分、每一秒,于我而言,都是熬过来的,那滋味,轻触便红了鼻子,眼泪像上涨的潮水溢出眼眶。
即使艾宾浩斯绘制出了遗忘曲线,但亲身经历过的事在大脑中留下的痕迹仍无法刻意抹去,只会越擦越让人印象深刻。回想起来,也有七八年了,从舞蹈班中班到大班的我有了一个新舞伴——晓菁,她比我高,也比我高一届,总是在跳双人舞时跳男步,带着我跳。她性格很好,见了人说话总会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给人阳光开朗,活泼爱笑的印象;长长的头发干净地束起来挽到脑后,精神十足;身材自不必多说,想考舞蹈学院的她不仅身形苗条,还有因为跳舞塑造的线型肌肉,是我羡慕的样子。再加上她总是一个人来舞蹈班,还让她整个人都带着些神秘感。
每个周六都拉手一起跳舞,不得不说这是让友谊升温加速的好方法,我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上课下课一起换衣服换鞋子,休息时一起去买水。第二年我们以对方舞伴的身份一起参加了每年一次的舞蹈比赛,比赛结束后我邀请她来我家玩,与我想象着她会胆小害羞不同,她爽快地答应了,眼睛里闪着真诚且期待的光,好像小星星。
那一天,好像是她爸爸开车把她送来了,再一次让我惊讶的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下,她就像在自己的家里,或是说她像从小就来我家和我一起玩的小伙伴,一点都没有在新环境下的不适感,之前我还担心她会紧张,坐在沙发上规规矩矩,像我被父母带去串亲戚一样,如此看来倒是多虑。于是我们霸占了父母大大的双人床,在上面跳来跳去,现在怎么想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玩的,可能这就是小时候才有的快乐,我们蹦到精疲力竭,坐下靠着床头,从客厅拿来一盘桃子,看着“大肚子”电视,啃着桃子,我仍深刻地记得,那是我吃桃子吃得最多的一次,她伸手拿一个,我也拿一个,两个人听着对方清脆咬下桃子的声音十分有趣,这也是食欲不断的原因吧。不一会儿,有蓝色印花的盘子里只剩下丑丑的桃核。我生命中的新纪录就这样诞生了——一次吃桃最多。
之后我并不记得是怎么和她一起吃的晚饭,看来艾宾浩斯的遗忘曲线名不虚传。只记得妈妈和我把她送回家,对于小时候只在本区活动的我,跨了一个区真的是好远的地方。现在我还能感到经过的红绿灯路口,迎面而来的黄色车灯,一闪而过的路边的霓虹灯牌浮现在我眼前。路上她说,她之所以不认生,到哪儿都像在自己家一样,是因为她妈妈工作太忙,从小就把她送到别人家住,大概是从六个月就开始了。听到这儿,我不由地佩服她,这是我不敢想、也从未体会过的生活,怪不得她如此独立,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性格上的差异、互补,让我越来越喜欢她,想和她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
我们的关系变淡,大概是从一次比赛以后。
那是场十分专业的比赛,在广东举行,她已经报了名,但我并不以舞蹈为主,没有丢掉学习去参加比赛。感觉再见到她,已如隔三秋,她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赢得了一个大奖杯,可惜当时和她跳舞的舞伴不是我。
之后见到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她开始专业化的训练,大概是要准备考舞蹈学院了。以后的周六在舞蹈教室看到她几次,也是匆匆地就走了,她好像比我更高了;努力的结果也在她身上体现,更流畅的肌肉线条,是瘦长型的;隔了几米也能感受她的自信的气质和气场。随之而来的还有心里的距离在拉大,我们好像越来越陌生,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什么。我们在岔路口选择了不同的路,越离越远;舞蹈是我的爱好,可对于她是以后要走的道路,我们的离歌,唱到这里,也唱到了结尾,像两个越离越远的集合,从此没了交集。
有时候到伤心不如意时,我总会想想,如果当时我参加了比赛,选择了和她一样的路,生活会不会比现在要更开心,最后还是被遗憾拉回现实。前几天看到毕淑敏写到:人的生命是一根链条,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有一宗谁也掠夺不去的财宝。所以年轻的朋友,不要一味沉浸在过去,只要心中还记着离开的那个人,这离歌永远在小声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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