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议
屋里的灯光忽暗忽明,他依旧在房里来回踱步,耳朵嗡嗡作响,听着四周众人争吵的声音,他几乎头都要炸了。昏黄的烛光在墙上来回跳动,仿佛彰显着他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都别吵了,”一声雷鸣般的吼声,将众人瞬间惊醒, “一个个说吧。”说完便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早已发黄的长板凳上,嘴角浮起了一丝苦笑,眼睛望向了那灰色床边的角落旁,轻叹一声,现在又能怎样呢。
“我先说。” 一个“大胡子”跳了出来,桌子上的灰立刻震了三震。他眼中充满了怒气,脸上的一圈胡子似乎也烧了起来,好几次想要张嘴,都没能出口,最终归结于一声叹气,“留下吧,把他留下吧。”说完望向了那坐在床边酣睡在老妇人怀中的孩子,眼前又浮现了那一天,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挡在他们面前掩护他们离开的情景。又看向眼前,昏黄的烛光摇曳在孩子稚嫩的脸上,婴儿的睡脸使他更像一个落入凡尘的天使,一个不谙世故,天真无邪的天使。 “大胡子”的脸立刻软了下来,语气也软上了三分,“队长,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叫你,请把他留下吧。”这多像他家的那个孩子呀,那个还没长大就已夭折的孩子。
“你懂什么,把孩子留下来,那谁来照顾他,我们的据点是经常变换的,孩子哪里受得住.....” 说完便望向了这个黑黑的小屋,发黄的土墙上脱落了一层又一层,床单早已洗得发白,他的脸上有太多的无奈,拿什么来养他呢。 这个偏瘦的男人立刻站了起来,走到了离床较近的另一条板凳上,一只手撑起了下巴,看着桌子上的那真正的清水煮白菜,又看向了那不知道一切的孩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就是呀,他爹可是汉奸,别忘了他爹是怎么出卖我们这些弟兄的,再看看我们损伤了多少兄弟,哼!而他爹却依旧过的逍遥快活.....啊呸!”胖大叔讲得脸红脖子粗,那个男人的逍遥生活一下子气到了这位大叔,使他想起了那个奇女子,十二岁被卖,十八岁被迫嫁人,进了门还受一堆人的欺负,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怎料到日子更难了,在前几天该要生产时,还为他们掩护,“哎,没想到他爹那么狠,好好一条人命....”说到这里,胖大叔的眼圈有点泛红,他迅速跑到了窗边,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望向了雪中泛着光亮的梅花,鲜红的梅花一如那个刚烈却又隐忍的女子,想起女孩的惨死,他刚毅的脸上露出了悲凄的神情,声音有点嗫嚅,“他爹现在派人来寻,凭啥给他?”
“哼,妇人之仁。光是他作为敌对政党的孩子,我们就不能留。”戴眼镜的男人紧紧攥住了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强忍心中的悲痛,脸上似乎更加坚定了,“况且,这孩子将来也无法接受教育,倒不如就把孩子送回去,起码能比现在过得还多了。”墙上的烛光跳动的更加欢乐了,屋里的各个小窗响得的更加厉害了,砰地一声,霜瓦抖落了霜后从屋顶滑落下来,碎瓦声传至屋里,再次打破了这个静的吓人的屋子。
争吵声再次响了起来,“别吵了,”一阵拍桌子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举手表决吧,同意的举手。”七八个人当中只有两三个举起了手,这时孩子的一阵哭闹声奔了过来,众人望向那老妇人手中的孩子,只见老妇人轻声哄着,孩子还是啼哭不止,无奈之下,老妇人只能将手指伸过去,孩子含着手指安静了一会儿,紧接着又大哭起来,这一瞬间敲醒了众人,是啊,乱世之中,哪里养的起孩子呢?越来越多的人在一声声叹息中缓缓举起了手。
这时,一阵阵敲门声传来,众人明白,搜查的人来了。门被猛地一脚踹开,风立刻涌了进来,仿佛贪恋烛光中的那唯一的温暖。屋子里立刻黯淡了下来,孩子的哭闹声再次响了起来,众人眼中瞬间升起了怒火,个个紧握拳头,脸上露出狼一般的目光,仿佛要将眼前之人撕碎。“怎么这么晚才开门。”说完将边上的两个人推开,“呦,这还有个孩子。是榜上那个么?嗯?”“不是不是,官爷,您找错了。这是我乡下表妹家的孩子,这不,他爹妈都走了,我没法儿,就将孩子接了过来。”边说边将自己身上仅有的一点钱,塞到士兵头子手中,“是呀是呀。”众人纷纷附和,均向官兵塞钱,连最开始反对的人也将钱塞至官兵手中。这时,只见戴眼镜的男人咬了咬牙,将怀中那还带着他体温的金镯子拿了出来,塞到了带头的士兵头子手中。“官爷,这真是乡下表妹的孩子,您看....”
“好了,我知道了。”在一阵阵翻箱倒柜声中,众士兵又将搜罗的钱财塞进怀中,又踹门而去。
室内,众人相视苦笑,均望向那仍在熟睡的孩子。室外,那漫天飞舞的梅花,晃风流转,演绎着那生生世世的悲欢无常。
作文点评:
很像一出独幕剧,人物的描写各有特色,戏剧冲突也在不断推进。随着冲突的加剧,人物性格也逐渐饱满。短短的一千字,展现的却是关于人性的大主题。这“争议”也在无形之后,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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