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青
春感
刘辰翁
铁马蒙毡,银花洒泪,春入愁城。 笛里番腔,街头戏鼓,不是歌声。
那堪独坐青灯。想故国、高台月明。辇下风光,山中岁月,海上心情。
【赏析】
公元1276年,南宋都城临安被蒙古军队攻陷,宋人在150年后又经历了一次亡国之痛,而这一次,没有第二片江南可以偏安了,国是彻底地亡了。于是元宵节再一次被宋朝遗老反复吟咏,比如这阕词,题目说的是春感,但却妥妥地讲着亡国后的元夕。
国家虽然亡了,但百姓的生活还在继续,元宵节的晚上依然照旧张灯结彩,新王朝似乎也乐于见到这样的情形,因为这可以展示天下依旧太平,甚至过得比前朝还要好。但在遗民眼里看来,却满是刺眼的新朝风景。衣装已经换了模样,巷陌间居然出现了蒙古毡子,街头咏唱助兴的小曲儿也变成了北方的杂剧,不再是江南丝竹的歌声。这些生活细节的差异展示着生活方式的剧变,象征着一个时代彻底结束了。
时代的变化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无感的,每日似乎和从前一样生活,根本察觉不到生活方式默默地发生了颠覆。于是察觉差异的遗民当然非常孤独,很少人能够与他分享此刻的心情,唯有枯坐独想。他们会想些什么?当然还是君王,以及象征君王,象征天下的皇宫,只不过月明依旧,高台犹在,却已换了人间。
末尾的鼎足对写得非常精妙。故都的风光依然祥和太平,察觉变幻的自己已然度日如年,唯有一片赤诚之心永恒不灭,将永远地坚守下去。其实,不只是遗民,每一位察觉到危机的人,都是如此孤独、忧伤与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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