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帝杨广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炀帝杨广 

北周武帝天和四年 (569),隋国公杨坚的家中,一个眉清目秀的婴儿呱呱坠地,使得这家势力显赫的官僚家族喜气盈门。隋国公杨坚及妻子独孤氏见儿子长得如此逗人喜欢,更是视为掌上明珠。自打这一天起,对他的钟爱与日俱增,冠于其他诸子之上,以致于在夺取天下之后,把他捧到君临万民的孤家寡人的位置上。然而,后来这个婴儿并没有光大杨家的门庭,待他羽毛丰满后,不仅吞噬了杨坚父子等亲生骨肉,而且断送了自柱国大将军杨忠开始,至隋文帝杨坚创立的皇家基业,使强大的隋王朝同秦朝一起作为中国历史上的短命王朝而载入史册。他就是历史上妇孺皆知的残暴君主——隋炀帝。

一、少从军旅,南平陈朝,北御突厥

隋炀帝名叫杨广, 一名杨英, 小字阿, 是隋文帝杨坚的第二子。 他既出身于豪门贵族之家,理所当然地和所有达官贵族子弟一样,成为时代的宠儿。当隋文帝杨坚还是北周大臣时,就因父功被封为雁门郡公。隋朝建立之后,于开皇元年 (581) 封为晋王,并担任并州 (治今山西太原市) 总管,这时杨广才13岁。次年,隋置河北道行台尚书省于并州,又任武卫大将军上柱国河北道行台尚书令。

一个13岁的少年,担此重大责任,主要是杨坚接受了北周孤弱而亡的教训,使诸子分涖方面,以巩固杨家的统治。隋文帝也深知自己的皇子担任不了如此重任,对杨广的行为和成长更不放心,便精选朝中正直有才望的大臣来辅佐他。例王韶刚直不阿,担任并省右仆射; 李雄有文武才干,任兵部尚书; 李彻练达武事,任总晋王府军事。这个老皇帝为自己儿子的成长可谓思虑精细,用心良苦了。

王韶等人也没有辜负杨坚的委托,对杨广直言匡正,不遗余力。有一次,王韶出巡长城,杨广在并州凿湖造山。王韶回来后,立即 “自锁而谏”,使杨广停止了这个工役。

杨广本人也不是一般逐鸡斗狗的纨袴子弟,门第家世固然为他提供了奢侈豪华的优越条件,但周隋时代复杂的政治风云,杨家先代的文治武功,将门之子所受到的各种熏陶,塑造了他十分复杂刁钻的秉性:既有专擅威福,纵姿声色的欲望,又有饰情矫节,希望人称道其贤明的虚荣心; 既有一个花花公子的低级趣味,又有军事统帅的风度和文武才干。这两种秉性一直互相并存着,而在他称帝独尊之前,前者还处在自我抑制的阶段。有一次,隋文帝到他的住宅去,他故意弄断乐器的弦,乐器上的灰尘也不加擦拭,隋文帝看了,以为这位爱子远离声色,自然喜上心头。又有一次行猎遇雨,左右随从送上油衣,他说: “士卒都被雨淋湿了,我怎么能自个儿穿此油衣呢?”命左右拿走。这些事例是出之本心也罢,沽名钓誉也罢,起码说明杨广还明白,一个贤明的统治者应该远离声色,体恤群下。

开皇八年 (588),隋朝大举攻陈,于寿春 (今安徽寿县) 置淮南行省,以晋王广为尚书令,命他与秦王杨俊、清河公杨素为行军元帅。隋军东起沧海,西到巴蜀,共51.8万皆受晋王节度。第二年春,灭掉了陈朝。这次灭陈,杨广有幸担任了最高统帅,但在很大程度上是坐享其成的。实际指挥部署的是元帅长史高颎,亲率三军攻破陈都建康的是贺若弼、韩擒虎,沿江东下,扫陈残余势力的是大将杨素。但杨广毕竟是最高统帅,进建康后,将围绕在陈后主身边的佞臣施文庆、沈客卿、阳慧郎、暨慧景、徐析等人全部杀掉,以谢三吴人民。又命收图籍、封府库,资财一无所取。这些都表现了杨广大将的气度。同时,隋灭陈结束了自东晋以来的南北对峙局面,对这一历史贡献,杨广也不无功劳。当然,在灭陈的战争中也暴露了杨广的声色之欲。陈后主有个宠姬叫张丽华,长得国色天姿,且芳名冠绝南北,杨广自然唾涎欲得,派人急告高颎,令留丽华。而高颎以为这是亡国之物,将丽华杀掉了。杨广于是怀恨在心,高颎由此也惹下了祸端。

灭陈后,杨广进位太尉,再任并州总管。

开皇十年 (590),江南士族高智慧等人起兵作乱,文帝又调杨广为扬州总管,镇江都 (今江苏扬州市),每年一朝文帝于长安。

开皇二十年 (600),突阙达头可汗进犯北方边境,文帝命杨广与杨素、史万岁、汉王杨谅率军分道出击。杨广部下的秦州总管长孙晟熟悉突厥的山川形势,风俗人情,建议于泉水上游置毒,西突厥人畜饮者皆死,于是退走。晟率军追击,西突厥大败而归。

这样,杨广既曾为平陈的军事统帅,又曾镇守并州,北御突厥,和隋朝诸多功臣相比也许不怎么出类拔萃,但在杨坚的诸皇子中,其功勋可称得上是佼佼者了。

二、骨肉相残,夺嫡毁兄,篡位弑父

隋文帝杨坚共有5个儿子,长子名勇,次子杨广,三子秦王俊,四子蜀王秀,五子汉王谅。兄弟五人都是独孤皇后所生,一母同胞。按说在这种情况下,父母对儿子不会厚此薄彼,兄弟们也不存在同父异母的隔阂,该不会发生骨肉相残的惨剧,但事实恰恰与常理相反,封建统治者在争权夺利的斗争中,父子、兄弟相残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随着杨广政治资本的增加,越来越滋长了他继承皇位的奢望。可是按照中国传统的嫡长继承制,次子是不能继承皇位的。早在杨坚当皇帝不久,就立长子杨勇为皇太子,成为法定的皇位继承人。如无意外,杨广是捞不到皇帝的宝座的。

但是,杨广并非甘居杨勇之下的庸庸之辈。他有南征北战的功业和威望,有矫揉造作、沽名钓誉的心机,又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险恶用心,凭着这些资本,他要和杨勇进行一番你死我活的较量。在权力之争面前他毫不眷恋手足之情,也决不能有半点的心慈手软。

杨广明白,要夺得太子的地位,一是要讨皇帝老子的欢心,二是要笼络自己的亲信党羽,按照这两个策略,他同隋文帝杨坚、太子杨勇演出了一幕惊险残酷、精彩圆满的篡夺皇位的历史剧。

原来,太子杨勇是一个没有心机,我行我素的浑小子。他既没留心杨广的夺嫡阴谋,也不会虚情假意讨父母的欢心。他明知母亲独孤皇后痛恨男子宠爱姬妾,却明目张胆地喜好女色,把父母为他娶的嫡妻元氏冷落一边,与其他的姬妾吃喝玩乐。尤其宠幸昭训云氏,使独孤后十分不满。事也凑巧,这位红颜薄命的元氏突遇心病,两天便一命呜呼了。独孤后认为被杨勇毒死,时常训斥他。再加上杨勇和姬妾们接二连三地生了十几个孩子,在那多子多福的社会里竟没给独孤后带来一丝喜欢,反而更加对杨勇咬牙切齿。

隋文帝杨坚是一个比较俭约的皇帝,可杨勇偏不讨他喜欢。杨勇有一套蜀人精工制作的铠甲,他还嫌不够华丽,又装饰上漂亮的花纹,杨坚看了自然不高兴,训导了他一顿。冬至那天,杨勇大张旗鼓地接受百官朝贺,隋文帝生怕大臣们和太子关系过密,影响自己的皇权,这又触犯了他的忌讳。于是父子之间渐生猜忌。夫妻俩既然都不喜欢这个太子,杨勇太子的地位就开始动摇了。

杨广本来就是一个善于耍阴谋权术的人,又存心算计杨勇,在这些方面作得天衣无缝。为了迎合独孤后,他只和王妃萧氏居处,每当和后庭的女人生了孩子就杀掉。父母每派人来,他都亲自和萧妃到门口迎接,并用丰盛的酒饭招待,临走再送上礼物。这些人得了好处,都在文帝和独孤皇后面前称道杨广仁孝。有时文孝和独孤皇后到杨广那儿去,他便把年轻貌美的姬妾藏起来,让年老丑陋的人穿上粗劣衣服服侍文帝和独孤后,文帝夫妇见杨广节俭而又不好声色,就更加宠爱他了。杨广还用同样的方式敬待朝中大臣,大臣们也都称道他。这样,在朝廷中外,他获得了普遍的好感,声望越来越高了。于是,杨广开始施展阴谋,颠覆哥哥杨勇的皇太子的位置。

杨广任杨州总管时,趁入宫辞别独孤皇后的机会,故意跪在母亲面前痛苦流涕,好象不知离开母亲心里有多难过,又好象受了多大委屈似地说: “我平日以至诚对待兄弟,不知为啥得罪了皇太子,早晚要遭他毒手,死在他手里。”独孤皇后马上联想起太子的种种坏处,更加火上加油,愤愤地说: “观地伐 (杨勇的小名)越发让人不能忍耐了,我给他娶元氏女,他将人家毒死,我还没治他的罪,竟又想陷害你。我活着他就敢这样,我死了不就更无忌惮了。他没有嫡子,以后你们要在阿云 (指云昭训) 贱人所生的儿子面前称臣,这是何等痛苦的事啊!”母子二人抱头痛苦了一顿。从此后,独孤后决计废除太子。

窥测了母后的心思后,杨广便有恃无恐地加快了夺嫡的步伐。寿州刺史宇文述是杨广的亲信,为他策划说:“现在皇太子已失去父母的宠爱,大王您以仁孝着称,才能盖世,又屡有大功,受到父皇母后的钟爱,天下非你莫属。然而,废立太子虽国家大事,但在父子骨肉之间,外人很难参预。能够说上话的只有杨素一人,杨素又听他弟弟杨约的话。我很早就认识杨约,请让我进京与约相见,共同谋划这件事。”杨广一听,不由得喜上眉梢,给了宇文述很多金银财宝进京去了。

杨素是隋朝着名的大将,早在北周时就屡立战功,后来帮助隋文帝夺取了北周政权,与杨广率军平定陈朝,并扫清其残余势力,后又指挥军队北征打败突厥达头可汗,深受隋文帝宠幸,为隋朝举足轻重的人物。而杨素很信任弟弟杨约,对他言听计从。宇文述到京后,即找到任大理少卿的杨约,整日和他赌博,故意将金钱都输给他。杨约见钱赢得太多了,不免心生疑窦。宇文述趁机将杨广的意思告诉他,并危言耸听地说:“你们兄弟功名盖世,执掌朝政多年,不仅结怨于朝臣,且得罪了皇太子。你们光依皇帝为靠山,皇帝一死,你家就要大祸临头了。如今皇太子失爱,主上有废立之意,请立晋王为太子就在你哥哥一句话。如能建此大业,晋王必感激你,你家的地位就稳如泰山了。”杨素兄弟都是奸诈狡猾的势力小人,被宇文述一提醒,果然心有灵犀一点通,马上答应挑唆文帝和独孤后废掉杨勇,援立杨广为太子。

在一次宴会上,杨素巧妙地试探独孤后说: “晋王仁孝恭顺,很象当今圣上。”一句话触到了皇后的心痛处,对杨素说了一大通晋王的好处和杨勇的不是,二人一拍即合,独孤后又送给杨素一大批金银,让他作为废立太子的费用。

隋文帝心里也有废立太子之意,只是碍于朝中大臣,难于启口。有一次他曾暗示尚书仆射、齐国公高颎说:“有神告诉晋王妃,说晋王必有天下,该怎么办?”颎跪下奏道:“长幼有序,怎么能随便废掉太子呢?”高颎是隋朝的佐命元勋,当朝宰相,在朝臣中威信极高,文帝见高颎反对,虽没作声,却暗中寻找机会除掉这块绊脚石。

独孤后本来和高颎关系不错,可有一次,独孤后见尉迟迥的孙女得幸于文帝,趁文帝不在杀掉了她。文帝回宫得知,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心绪烦乱地独自骑着马走进山谷中,大概是不想活了。高颎得知,追上文帝,叩马进谏说:“陛下岂以一妇人而轻天下!”独孤后得知高颎竟称自己为一妇人,觉得有失体面,于是反目成仇。这次见高颎反对废太子,更巴不得把他除掉。在废太子这个问题上,杨坚夫妻真算是步调一致了。

后来,高颎算是交了华盖运了,倒眉的事接踵而来。文帝命选东宫卫士宿卫自己,高颎加以反对。文帝以为,这是因为高颎与太子是儿女亲家,庇护太子。高颎夫人死了,文帝要给他另娶,颎以年老研读佛经为由推辞了。后高颎小妾生男,独孤后对文帝说:“高颎心存小妾,却找借口欺骗陛下,这样的人怎么能相信呢?”汉王杨谅率军征辽东,高颎为元帅长史,自以为责任重大,所有军政秉公处理,没更多地采纳杨谅的意见。回来后,杨谅在文帝面前搬弄是非说: “孩儿差一点被高颎杀掉。”随着积怨越来越深,高颎终于被削职为民了。高颎被废,杨勇失去了朝臣中有力的支持者,就更加势单力薄了。

杨素这时担任了一个穿针引线的角色,一方面在文帝夫妇面前称誉杨广,攻击杨勇,催促文帝废勇立广; 一方面在朝中大肆活动,广造舆论,煽动更多的人诽谤太子。杨广又收买了东宫幸臣姬威,凡杨勇一举一动都向杨素密告。于是,对太子的流言蜚语接二连三地传到文帝那儿。就连太史令袁充也对文帝说: “臣观天文,皇太子当废。”这些家伙为了达到废太子的目的,把老天也请出来替他们说话了。

杨素又进谗言说: “太子心怀怨望,恐有他变,应严加防范。”于是,文帝派人刺探太子的动静,随时禀告; 又裁减东宫卫士,去壮健,留老弱,东宫属官有才能者也分别调开。文帝的这些措施已大有咄咄逼人之势了。

杨勇这时总算明白了,但他无计可施,惊慌失措,只好以 “厌胜”的办法祈祷免去被废掉的厄运,这不仅徒劳无益,反给政敌提供了把柄。

杨素见时机成熟,马上派人胁迫姬威上书密告杨勇不轨。开皇二十年 (600),文帝下令收捕东宫属官唐令则等人。姬威诬告杨勇的罪状是,要杀戮朝中大臣;求神问卜,希望文帝早死。文帝大怒,把杨勇父子及一部分属官都抓了起来,派杨素审问这个案件,杨勇便完全掉入杨素的圈套中。

杨素唯恐太子罪名太轻,拚命罗织。杨勇曾收了些取火的古槐想分给卫士,养了1000多匹马,都说成是准备谋反。杨勇当然不服,他反问杨素: “我贵为太子,养马千匹是谋反,你家里养马数万匹怎么解释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杨勇的辩解自然是白费口舌。结果,杨勇被废为庶人,并拘囚在杨广的管制之下。东宫属官被杀掉和罢免的有10多人。杨素、杨约兄弟因废太子有功,却得到了许多赏赐。

杨勇被废不久,杨广终于如愿以偿,被立为皇太子,取得了皇位的继承权。

杨广坐上太子的宝座也并非万事大吉了,他搞的阴谋诡计实在难掩人耳目,尤其是在他们哥们弟兄之间,当然更了解内幕。如蜀王秀就心怀不满,杨广当然不能留这个隐患,又命杨素捏造罪名,将秀废为庶人。在此之前,太子杨勇自以为无罪,屡次请求见文帝申冤,都被杨广阻止了。杨勇就爬到树上大叫,希望文帝听到召见他。杨素又说他是癫鬼缠身,文帝就不愿也不敢见他了。这样,杨广便稳坐东宫,光等文帝死了好坐皇帝。

仁寿四年(604)文帝卧病仁寿宫,杨广与尚书仆射杨素、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入宫侍疾。 这时杨广已急不可待, 写信给杨素问如何处理后事, 杨素的回信被错送给文帝,文帝看了非常生气。文帝宠幸的宣华夫人陈氏入待,杨广见了不由得欲火烧身,兽性大发, 企图逼奸她。文帝得知大怒道:“畜牲何足付大事!”对柳述、元说: “速召我儿!”柳述等便想召杨广前来,文帝连呼“勇也!”柳、元二人便出外起草诏书,召杨勇前来。

这一突变的风云,使形势急转直下,眼看杨广到手的帝位就要告吹。但杨广的心腹已布满内外,得知这一消息,杨广尽管惊得心胆俱裂,但却也异常果断、凶狠、毒辣,命心腹宇文述、郭衍率东宫卫士包围皇宫,撤换文帝的卫士,后宫姬妾服侍文帝之人全部赶走。 后来干脆一不做, 二不休, 派张衡入宫拉杀文帝, 又矫诏囚禁了柳述、 元, 派杨约杀掉杨勇。就这样,在这年七月,他登上了皇帝的宝座,是为炀帝,年号大业,当时他36岁。

炀帝即位后,最小的弟弟并州总管杨谅马上举兵反抗,但很快被杨素平定,杨谅被俘至长安,幽囚而死。

当初,隋文帝曾得意地对群臣说:“前世天子,溺爱姬妾,诸子同父异母,争权夺利,以至于亡国,我五子同母,可谓真兄弟,可以高枕无忧了。”然而无情的事实却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这同母五子,除秦王俊早死外,太子勇、蜀王秀、汉王谅全遭炀帝毒手,连皇帝老子杨坚也没幸免。这一门骨肉相残的悲剧充分暴露了封建社会父慈子孝,君臣大义的虚伪性。

三、厘定制度,大兴土木,巩固帝国

隋炀帝取得帝位后,大约也想作一些改革制度、轻徭薄赋、收揽民心的工作,以尽快地消除人们对他不光彩的历史的记忆。他刚办完文帝的丧事,就下诏免除妇人和奴婢、部曲的课役,男子成丁的时间由21岁改为22岁,以缩短服股时间。这是自北魏实行均田制以来的重大改变。北魏妇人授田服役的制度到此即行中止了。

此外,炀帝厘定制度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并省州县,改州、县为郡县。大业二年 (606),炀帝遣使者10人,并省天下州县。目的仍是改变以前 “民少官多,十羊九牧” 的弊病。次年,又改州为郡,地方行政机构成为郡县两级。

其二、创立进士科,确立科举制。文帝时,废九品中正制,初行科举。炀帝初即位,创进士科,并曾命按十科举人。于是在炀帝之初,科举制度正式确立。从隋唐到明清,一直是封建政府选拔官吏的主要途径,对中国封建社会产生了极大影响。

其三、修订法律。大业二年 (606),炀帝以文帝末年法令峻刻,人民喜于宽政,诏吏部尚书牛弘等修改律令。次年,新律成,共十八篇,称作 《大业律》。它与 《开皇律》相比,除去了十恶之条,死、流、徒、杖、笞等五刑中改重就轻的条款有200多条。但是,律成以后并没真正执行。特别是炀帝末年,用刑残酷,生杀任情,连《开皇律》 中取消了的族诛、轘裂、袅首等酷刑都拿了出来。所以,此项改革徒具轻刑之名而无其实。

其四、兴建学校,搜访遗书,整理典籍。

炀帝即位后,恢复了文帝时一度取消的国子监、太学、四门学和州县学,这一点比起隋文帝来算是进步的了。

另外,隋炀帝也算得上一个风流天子,颇好读书着述。在任扬州总管时,就设王府学士百人,修撰书籍。即位不久,又命写成《长洲玉镜》四百卷,《区宇图志》一千二百卷。自任扬州总管到大业末年,修撰工作从未间断。凡经术、文章、兵、农、地理、医、卜、释、道及至蒱博(游戏赌博)、鹰狗等各方面的书籍都编成新书,共三十一部, 一万七千余卷。当时,长安嘉则殿有书37万卷,炀帝命秘书监柳顾言等进行整理,除去重复杂劣,精简为3. 7万余卷,置于洛阳修文殿,并抄成50副本,分置两京宫省官府。又于洛阳观文殿修建精致的书库,其缦帐、书橱及书库的门皆能自动关闭,藏书以甲乙丙丁为目,分统经、史、子、集四类,这就是后来沿用的四部分类法。炀帝的这些整理、保存典籍的措施和古书分类的方法,对中国文化是有贡献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类似的其他方面。从炀帝厘定这些制度,可以看得出,他也算是一个有见识,有魄力的统治者,但他决不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帝王,后来他的残暴统治将这些改革的益处抵消得一干二净。

为了巩固隋王朝的统治,消除自西晋末年以来的分裂割据的遗迹,隋炀帝修建了一系列的浩大工程。

大业元年 (605),炀帝命尚书令杨素领营东都大监,纳言杨达、将作大匠宇文恺为副监,每月役使200万人大规模地营建东都洛阳。

从地理位置上看,隋都长安地偏西北,政令不易远达四境,尤其是对东方的控制鞭长莫及。而洛阳古号中州,地处全国中心,可以控制山东,威服江南。从经济上看,长安所在地关中物产有限,各地物资供应长安,漕运艰难,耗费巨资。而洛阳则四通八达,既可顺流而下转运关中物资,又可避过黄河天险笼络山东、江淮一带的物产。网络天下财富,洛阳可以说是最理想之地。再者,炀帝继承的是隋文帝励精图治20年所积累的丰厚遗产。人口由400万户增加到800多万户,耕地面积由1900多万顷增加到5500多万顷。由于物资充积,政府的仓库容纳不下,每个仓库的粮食动辄以数万石、数百万石计算,布帛以数千万匹为数。文帝末年,天下储积可供50年。这些丰厚的府库余财,使营建东都有足够的物质财富的支持。

东都的营建工作,历时1年,到大业二年完成。城内规划分为宫城、皇城和外郭城。宫城是宫殿所在处,周围30余里。皇城是文武官司所在处。外郭城即大城,周围70多里。在洛阳城内有含嘉仓,城北有回洛仓,附近的巩县东南有兴洛仓(亦名洛口仓)。其中兴洛仓周围20余里,共有3000个窖,每窖可容纳粮食8000石。可见洛阳还是隋朝皇粮的主要储存地。

隋炀帝营建东都实在有双重目的。修洛阳城的同年三月,又命宇文恺、封德彝于城西营造显仁宫,发大江之南,五岭以北的奇材异石,又搜求海内花草禽兽,充实花苑。五月,又筑西筑,周围200里。其内有海,周围10里,海内修蓬莱、方丈、瀛洲三神山,高出水面百余尺,台观殿阁,重迭罗致在山上。海北有龙鳞渠,绕迴曲折,注入海内,沿渠又修16院,每院以一位四品夫人居住,殿堂楼观,千门万户,金碧辉煌,穷极华丽。苑中花树,水中荷菱秋冬凋谢,就剪锦彩来代替,锦彩退色,则重另点缀,使得四季常春。炀帝经常趁着月色,率宫女数千人,骑游西苑。这16院夫人卖俏争宠,竞相以奇珍异味招待炀帝。

除外,炀帝还于仁寿四年 (604) 十一月调发数十万丁男,修建了一条自山西龙门,越黄河而达上洛(陕西商县)的孤形长堑。大业三年(607)发河北丁男开凿太行山,修驰道,以达并州。又从榆林东至涿郡 (今北京市) 修筑了长达3000里,宽百步的御道。同年七月,又调丁男百余万,修筑西起榆林,东至紫河 (今山西平鲁县) 的长城。次年七月,又发丁男20万,修建了长城。

在隋炀帝修建的土木工程中,最着名的莫过于是大运河,它是一项可以和秦朝万里长城相媲美的浩大工程。

大业元年 (605),隋炀帝命尚书右丞皇甫议征调河南、河北一带100多万人民开通济渠。从西苑引谷、洛二水到黄河,再从板渚 (今河南荥阳东北) 引黄河水入汴水,又从大梁(今河南开封) 以东引汴水入泗水,最后到达淮水。又征调淮南民工10余万,整修扩大了自山阳经江都至扬子(今江苏仪征县)入长江的山阳渎。这段运河原称邗沟,最早为春秋时吴王夫差所开,隋文帝时曾加以疏浚。炀帝命与通济渠一块整修,整齐划一,渠宽40步,渠旁筑御道,种上柳树。

大业四年(608),又征调河北100多万民工,引沁水南达黄河,北到涿郡(今北京)。

大业六年 (610),又征调江南10余万民工开凿了从京口到余杭的江南河。

这样,以洛阳为中心,北起涿郡,南到余杭,全长5000多华里的大运河仅用6年的时间就完成了。

上述可见,炀帝在即位后五、六年的时间内,掘长堑,建东都,筑驰道,修长城,凿运河,兴建了一系列大规模的土木工程。它一方面使国家耗费巨资,人民举国就役,夫死于役而家伤于财,这些浩大工程处处都浸透着人民的血汗,堆砌着人民的累累白骨。另一方面,这些工程又的确加强了隋朝对全国范围内的统治,维护了国家的统一。我们常说,大运河的开凿使南北贯通一气,成了以后南北物资交流的大动脉。其实,东都的营建和大运河的开凿还有更深远的意义,它为中国经济重心转移到南方后,整个国家的政治布局,各地物资的统一平衡调动,提供了有效的方案,奠定了中国以后一千多年政治、经济的规模和格局。因此,它是隋炀帝虚耗天下,穷困万民的罪证,又是他创建新的政治经济体系的丰碑。罪过和功绩都通过这些工程溶和在一起了。

四、广治宫室,巡游天下,荒淫腐朽

隋炀帝为了夺得皇位曾经装出一副仁孝恭俭的假象,一朝天下在握,就原形毕露了。他比那些晚年腐朽的帝王更为疯狂贪婪,他有充裕的时间和足够的精力去寻欢作乐。穷极华丽的苑囿宫室,羽仪千里的巡游,清歌妙舞的宫庭,穷极奇珍的酒宴,陪伴了他的一生。

隋炀帝本来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平陈朝时,听说陈后主贵妃张丽华色冠江南,唯恐再也得不到这样的美女,一反他平日不喜美色的常态,令留下丽华,结果没有得逞。

隋文帝病危时,炀帝和宣华夫人陈氏一起服侍文帝。他觉得文帝病危即预示着自己马上就要登基,再也不用象以前那样遮遮掩掩了。见宣华夫人生得国色天姿,趁其出去更衣,竟企图逼奸她,文帝被弑,宣华夫人战栗失色,以为必死无疑。一会儿,炀帝派人送来一小金盒,夫人以为是鸩毒不敢开启。使者再三催促,打开一看,原来是几个同心结。当晚,炀帝就和宣华夫人同床共枕了,可惜这位夫人多愁善感,红艳薄命,竟没福消受炀帝的恩宠,一年功夫就死了。

隋炀帝的后宫除了萧皇后和众多的贵人、美人外,还有在西苑的十六院夫人及宫女数千人。大业八年 (612),又命江淮诸郡每年挑选姿质端丽的童女送入宫中。无论是在两都宫苑中,还是在巡游的路上,炀帝都要携带她们寻欢作乐。经常以僧、尼、道士、女官自随,称作四道场。每日罢朝,盛陈酒馔,使燕王杨倓(炀帝子) 与宠臣萧钜、宇文皛和隋文帝的嫔妃为一席,僧、尼、道士、女官为一席,炀帝与诸宠姬为一席。酒酣时,互相劝酒戏笑,以至于互相淫乱,闹得乌烟瘴气。只有这种荒淫无度的生活才能使炀帝精神倍增,沉浸在无穷的乐趣之中。

炀帝末年,住在江都,命王世充选择江淮美女送到宫中,宫中有一百多房,每房美女无数。炀帝让各房美女轮流作东道,盛排酒席,他和萧后每天都去大吃大喝。不过这时炀帝已到了醉生梦死的末日了。

为了创造众多的游玩场所,修治宫室成了隋炀帝的一项重要政事之一。史书上说他“无日不治宫室”。在隋朝的京师长安和东都洛阳,本来就有许多苑囿宫殿,后来在洛阳又增修了富丽堂皇的显仁宫和广阔的西苑。可久而益厌,每次游幸总是左顾右盼,没有中意的地方可去。他让手下准备了许多天下山川的地图,亲自观看,在普天之下寻找修宫室的理想之地。于是,一处处豪华的宫室拔地而起。大业三年 (607),修晋阳宫于太原,大业四年,建汾阳宫于汾水之源,又南营江都宫,北营临朔宫。到临灭亡前的大业十四年 (618),还命毗陵郡 (今江苏常州) 通守路道德集十郡兵数万人,于郡东南起宫苑,周围20里,内修十六所离宫,仿东都西苑的规模,其奢侈华丽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想再于会稽建宫,因隋王朝已分崩离析,没有修成。如果他不被缢杀的话,还不知要修到何年何月呢。

隋炀帝不象有些帝王那样,专一贪恋京师,不愿离开一步。他生性好动,享乐游玩的兴趣要经常变换。即位的第一年,即大业元年(605)八月,就坐船去游江都,第二年四月才回到洛阳。大业三年又北巡榆林,至突厥启民可汗帐。大业四年,又到五原,出长城巡行到塞外。大业五年,西行到张掖,接见许多西域的使者。大业六年,再游江都。大业七年到十年,三次亲征高丽。大业十一年,又北巡长城,被突厥始毕可汗围困于雁门。解围回来的第二年,又三游江都。直至灭亡,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到处巡游,通计在京城的时间,还不足一年。

炀帝出巡如此频繁,而每次出巡的气派又大得惊人。第一次游江都,造成大小船只数千艘。皇帝坐的叫龙舟,高45尺,宽50尺,长200尺。船有4层,上层有正殿和东西朝堂。中间二层有120房,皆以金玉为饰,雕刻奇丽,最下层为内侍宦官所居。皇后乘的叫翔螭舟,比龙舟稍小而装饰无异。嫔妃乘的是浮景舟,计有九艘,上下三层。贵人、美人和十六院夫人所乘的是漾彩舟,计有36艘。又有朱鸟、苍螭、白虎、玄武、飞羽、 青凫、 陵波、 五楼、 道场、 玄坛、 板、 黄蔑等数千艘, 由后宫、 诸王、 公主、 百官、僧、尼、道士、外国使臣乘坐及载内外百司供奉之物。共用挽船士8万余人。挽漾彩舟以上的9000余人,称作“殿脚”,皆穿着华丽的锦彩衣袍。又有平乘、青龙、艨艟、艚、八櫂、艇舸等十二卫所乘的船舰数千艘。炀帝由显仁宫出发,至洛口改乘龙舟,经过50多天,随从的船只才从洛阳出发完毕。一路上舳舻相接200余里,照耀陆川,骑兵沿运河两岸而行,旌旗蔽野。所过州县,500里内都要贡献食物,多者一州至百车。都是水陆珍奇,佳肴美馔,宫人吃不了,多在临行时埋掉。

第二年三月,炀帝由江都回洛阳,水路威风够了,这次又要改乘陆路,当然更不能失去这位九重天子的威容。于是,二月间便命吏部尚书牛弘议定陆路的舆服仪卫制度,命太府少卿何稠负责营造,送往江都。何稠为了讨好炀帝,博览图籍,参会古今,精心构思。皇帝所服衮冕画上日、月、星、辰,皮弁用漆纱制成,又作黄麾,3.6万人仗。辂辇车舆、皇后仪仗、百官仪服,务求华丽。所用骨角、齿牙、羽毛等物,都从民间征取。百姓为了交差,水陆飞禽走兽凡有用的,几乎捕杀殆尽。从民间榨取到这些材料后,役使工匠10万多人,用金银钱帛巨亿计。这些仪仗送到江都后,炀帝每出行,前呼后拥,羽仪填街满路,连绵20余里。四月,炀帝便耀武扬威地回到了洛阳。

可见,隋炀帝一人出行,几乎是普天下的人民为他准备行装,供奉食物。象这样大规模的游江都,共有3次。第三次游江都时,由于杨玄感起兵,将龙舟水殿全部烧毁,这时各地的农民起义已风起云涌,这个暴君仍下令重造,而且规模更加庞大。一路上各地方官竞相刻薄百姓向炀帝贡献, 以求得升迁。 致使百姓剥树皮, 采树叶, 野草, 或者煮土而食,乃至人自相食。炀帝的游幸,给人民带来了何等的灾难和负担。

到其他地方巡游,不仅不比游江都有丝毫逊色,还要改换口味,翻新花样。他北巡时,又有一番派场。凿太行山通驰道于并州,又于榆林至涿郡修长3000里,宽百步的御道,甚至让突厥启民可汗亲自为其芟除庭草。又命宇文恺造可容数百人,下施轮轴,可以行走的飞行殿。又造周围2000余步的行城,以木板蒙上布缦为城墙,饰以丹青,城楼、望楼等一应俱全。随行甲士50万,旌旗辎重,千里不绝。

隋炀帝几乎是在这仪仗千里,靡费资财,倾动天下的巡游中,度完了他做皇帝的时光。他还自以为得计,讥笑那些涂粉脂,坐深宫的南朝江东帝王不能到各地与百姓相见。其实百姓付出的代价不知要比他老老实实待在京师享乐大多少倍。

五、穷兵黩武,四出经营,三征高丽

隋炀帝即位时,隋王朝府库余财,士马强盛,依靠这一雄厚的经济、军事力量,本来可以成为历史上长治久安的王朝,可是经过隋炀帝的一番折腾,这些家底全被挥霍殆尽。他四处扩张固然有巩固边防,发展对外贸易的积极作用,但也成为隋朝灭亡的致命伤。

大业元年(605),北方的契丹族侵犯营州,炀帝诏通事谒者韦云起发突厥兵以讨击。东突厥启民可汗发骑兵2万,交韦云起处分。韦云起诈称欲向柳城 (即营州) 和高丽交易,契丹没有准备,云起乘机偷袭,大获全胜,俘虏男女4万口和许多畜产。这次战役,没有动用隋朝的军队,也不能算是炀帝四处经营的开始。但意外的胜利引起了炀帝的兴趣,加强了向四外扩张的信心。

大规模地经营西域是从大业三年 (607) 开始的。

在此之前,西域诸国商人多至张掖同隋进行贸易,隋以黄门侍郎裴矩负责。裴矩留心访问西域诸国的山川地形、物产风俗等,撰 《西域图记》三卷,入朝上奏炀帝: 从西顷山往西海 (里海) 将两万里。从敦煌出发有三条通道。北道出伊吾,中道出高昌,南道出鄯善。以现在国家的威德,经营西域易如反掌。只是西突厥和吐谷浑控制这些国家,故朝贡不通。现在西方国家都通过商人向我们表示诚意,如果我们进行按抚,派人出使,不动兵革就能定西域,吐谷浑,西突厥就能消灭。裴矩这一番异域奇谈把个好大喜功的隋炀帝说得心花怒放,竟赐给裴矩帛500段,天天将他叫到御坐跟前,询问西域的情况。裴矩的言论唤起了隋炀帝远慕秦皇、汉武之功的雄心。又派裴矩回张掖,用重金引诱西域诸国来朝。此后,西域诸国往来相继,所经州县,送往迎来,糜费以万计。

大业四年 (608),隋炀帝派司朝谒者崔君肃会见西突厥处罗可汗,处罗遣使供汗血马。次年,炀帝巡陇右,处罗不来相会,采用裴矩的谋略,使处罗的部下射匮击败处罗,处罗奔降隋朝。这样,为经营西域除掉了一个障碍。

吐谷浑据今青海和新疆南部,正当中原往西域的要冲。大业五年 (609),炀帝派许公宇文述、安德王杨雄大败吐谷浑,其王伏允逃窜山谷。隋在其地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中原和西域的交通和商业基本上畅通了。

随后,炀帝派右翊卫将军薛世雄为玉门道行军大将,率军出玉门关击伊吾,伊吾降。世雄于汉朝故伊吾城东筑城留甲卒千余人戍守。炀帝出兵西域,这是唯一的一次。

到大业五年(609),炀帝西巡至燕支山,高昌王麹伯雅、伊吾吐屯设和西域27国使者同来谒见。其他如焉耆、龟兹、疏勒、于阗和康国、安国、石国、米国、曹国 (均在今苏联境内) 等均曾派遣使者来到中国。

经营西域,开辟了通往西域的通道,保护了西方对外的商路交通,在客观上促进了中外经济和文化的交流。同时,除少数地区外,基本上没有动用武力。按说不该给人民带来更大的负担,可实际恰恰相反,为经营西域所耗费的资财每年竟达钜亿万计。

裴钜招致西域诸国入朝,都是引以厚利,临行又有丰厚的赏赐。炀帝西巡接见西域27国时,都让他们佩金玉,披锦罽。又强逼武威、张掖士女穿上鲜艳的衣服,乘坐漂亮的车马前来观看,由地方官负责督察。接见时,人山人海,车马填塞,方圆数十里。炀帝竟是这样体面地让当地人民为置办华丽的衣着而贫困破产,以此来向西域人夸示中原的富有。

自炀帝经营西域后,长安及西北郡县皆要向西北转运粮食物资,由于路途遥远,人畜死亡送不到者,郡县即破其家。隋炀帝所有劳民伤财的措施造成了天下的穷困,而西北则是首当其冲的地区。

大业六年正月,西域诸国酋长毕集洛阳,炀帝命在端门大演百戏,戏场周围5000步,伎人皆着锦绣缯彩,歌舞者为妇人服,鸣环佩饰以珍贵的羽毛,共达3万人,声闻数十里,从傍晚直到第二天清晨,彻夜不停,灯火光烛天地,一连折腾了一个月。自此不仅习以为常,而且越演越烈。为制造这些锦绣服装,两京缯锦为之耗虚。国家每年仅此项耗费达巨亿万。后来,中国元宵节观景行乐,大盛于此。

西域人请求入洛阳市内作交易, 炀帝又命排场一番, 店檐宇, 整齐划一, 盛设帷帐,珍货充积。卖菜的小贩也要使用贵重的龙须席,以至于用缯帛缠在树上表示豪华。西域商人过酒食店,便请进去饱餐一顿,分文不取,并说: “中原丰饶,酒食从不要钱。”

隋炀帝要的是万国来朝的派场和天下至尊的尊严,他挥霍巨资来粉饰太平,夸耀富有,也不惜和西域人作赔本的生意。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国家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大业三年 (607),隋炀帝还派羽骑朱宽访求异俗,到达了流球 (今台湾)。次年,又派他到流球招降,流球不从。到大业六年,派虎贲郎将陈棱等率军击败流球王渴剌兜,隋朝政治、军事力量到达台湾。隋军到达时,流球人以为是商旅,纷纷诣军前贸易。说明在隋军入台前大陆商人就经常去进行贸易了。

也是在大业三年,炀帝募能使绝域者,屯田主事常骏、虞部主事王君政等应募请使今马来西亚的赤土国,受到赤土国王的隆重接待。并送给隋朝金芙蓉冠,龙脑香等珍贵宝物,派使者到隋朝来。可见中国和南洋各国自古就有和平往来的优良传统。

大业三年,日本遣小野妹子携国书到中国学习佛法。国书上说:“日出处天子致日没处天子无恙。”次年,炀帝派文林郎裴清出使日本,受到热情接待,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官方赴日使团。日本又遣使者随同来中国贡献方物。炀帝总算是为历史上的中日友好往来出了一点力。

隋炀帝向外经营或扩张,规模最大,时间最长,给人民造成灾难最深重的是对高丽进行的三次侵略战争。

高丽是隋朝东北最强的邻国,当时它的辖地东至新罗,西过辽河,南接百济,北邻靺鞨。隋开皇十八年 (598),曾侵扰辽西,被隋朝的辽西总管韦冲打退。由于它的领土扩展到辽河,并曾侵扰营州,隋文帝曾派汉王杨谅率军征伐高丽,但一败即收兵,没有再举。

大业三年 (607),炀帝巡幸东突厥启民可汗帐,恰巧高丽使者也在。炀帝接受裴矩的建议,胁迫高丽王高元入朝,高元拒绝不至,炀帝便以此为借口,劳师大举了。

高丽是当时强国,且道路遥远,出征饷运困难,炀帝在发动进攻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

大业四年,开洛口至涿郡的永济渠以通漕运。大业五年,在汲郡营建临朔宫,作为炀帝亲征的指挥所。又命幽州总管元弘嗣到东莱郡(今山东莱州)督造300艘大海船。弘嗣催逼极其残忍,船工昼夜立于水中,不敢稍停,自腰以下,无不生蛆,役死者有十分之三四。

因需陆路运输工具,命河南、淮南、江南等地制造戎车5万辆,送到高阳 (今河北高阳县),供装载衣甲帐幕。

大业七年 (611),调发江淮以南的民伕和船,转运黎阳和洛口诸仓的米和兵甲攻取之具,沿运河送往涿郡,舳舻相接千余里,往返于路者有数十万人,昼夜不绝,死者不计其数,填塞于道,臭秽盈路。又发山东一带车牛民夫,运米积于泸河 (今河北东北)、怀远 (今辽宁朝阳东)二镇。仅鹿车夫就有60多万,二人共推米三石,道路险远,三石米还不够充路粮,至镇已无粮可交,只好逃亡。百姓耕稼失时,土地荒芜,财力俱竭。山东长白山王薄领导的起义,也就在这一年揭竿而起了。

这才仅仅是财力运输上的准备。在军事上,从大业四年就命大造兵器,器仗兵甲,务求精新,滥者立斩。又令天下富人按其资产买马,一匹马价至十万钱。又下令在山东增置军府,扫地为兵。大业七年四月,隋炀帝亲至涿郡临朔宫,诏各地陆军,不分远近,都到涿郡集中。又征发江淮水手1万人,弩手3万人,岭南排镩手3万人充当水军。

大业八年(612)正月,炀帝下诏大举进军。隋军130万人,号200万,分24军,另有炀帝亲帅的6军,共30军。转运粮饷的民夫又倍于此数。第一军出发后,每天发一军,相去40里,经过40多天,隋军才从涿郡出发完毕,前后相继,千里不绝。这是进攻高丽的主力。 另一支水军由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率领从东莱海口出发, 指向浿水, 是接应陆军的。

来护儿的水军进到距平壤60里的地方,打了一个胜仗,乘胜进攻平壤城,纵兵掠虏,被高丽的伏兵击败,4万人只剩几千人逃回船上,仓皇撤退。

陆路军队在大将宇文述、于仲文的率领下,计有30.5万多人渡过鸭绿江。兵士携带兵器粮饷,负担太重,疲惫不堪,多偷偷将粮食扔掉。才及中路,粮食已尽,饥困交加。高丽大将乙支文德采用诱敌深入的战术,隋军虽攻到离平壤30里的地方,但经过长途跋涉,又无军粮,狼狈不堪,根本无力再战,不得不退回。这年秋天,退到萨水遇高丽军痛击,右屯卫将军辛世雄被打死,隋军兵败如山倒,纷纷逃命,一日一夜行450里,方逃到鸭绿江。30.5万人仅2700人逃还,军资器械巨万计丢失殆尽。第一次征高丽遂告失败。

这次出征高丽,给人民带来了无穷的灾难,各地的农民起义风起云涌。齐郡王薄、孟让、北海郭方预、清河张金称、平原郝孝德、河间格谦、渤海孙宣雅等义军多者数十万,少者数万,已给隋王朝造成了严重的威胁。隋炀帝本该接受教训,保境息民,但他一意孤行,坚持继续发动进攻。

大业九年 (613),又发动了第二次对高丽的战争。这次作战的部署和第一次基本相同,炀帝坐阵辽东,由宇文述和大将军杨义臣等进趋平壤,来护儿仍为水军总管,率军从东莱出发。

正当陆军刚到前线作战,水军尚未离开东莱时,大贵族杨素之子礼部尚书杨玄感于黎阳发动了叛乱,攻围东都。炀帝在前线得知消息惊慌失措,赶忙从前线撤军,回救洛阳,军资器械、作战用品堆积如山,营垒、帐幕原封不动,全都丢在战场上。二征高丽又告失败。

二征高丽的失败和杨玄感的叛乱,使隋王朝元气大伤。尤其是各地的农民起义,使隋炀帝已面临灭项之灾,这个战争实在是不能再打下去了。

但隋炀帝仍怙恶不悛,不把自己送进坟墓他是不甘心的。大业十年(614)又发动了第三次对高丽的战争。这年七月,来护儿的水军在平壤附近击败高丽军。时高丽经过两次折腾,也与隋朝两败俱伤,遂送还逃亡到高丽的隋臣斛斯政,遣使讲和。炀帝也感到自己无力再战,正好趁坡下驴,借此收兵。不过,他并没有就此罢手,后来征高丽王入朝不至,又准备四征高丽。不过历史不能再允许这个暴君胡作非为下去了。

隋炀帝四出经营,屡兴甲兵,不知耗费了多少民力和资财,尽管他继位时是一个府库充溢,士马强盛的局面,却也不可避免要灭亡的。

六、刚愎自用,拒谏饰非,信用群小

隋炀帝虽无雄才大略,却也有一定的文武才干,只是他的才能没有成为他治理天下的优势,反成为他狂妄自大、嫉贤妒能的资本。

在文学上,隋炀帝可以说是略具文采。他北巡启民可汗帐,赋诗曰: “呼韩顿桑至,屠耆接踵来,何如汉天子,空上单于台。”大业十二年 (616),炀帝游江都前,以诗留别宫人曰:“我梦江都好,征辽亦偶然。”由此可见他文才之一斑。他常自负自己的才学,瞧不起天下的文人,不欲他们在自己之上。他曾对侍臣说:“天下都说我是凭借世袭而有四海,假令让我与士大夫平等选拔的话,我也应为天子。”

内史侍郎薛道衡,才名冠绝南北,早在北齐时,即受到南北士人的称美。每有新作,上至陈后主,下至一般文士,争相吟诵。因此遭到炀帝妒恨,当他被诬杀时,炀帝得意地讽刺他说: “你还能作 ‘空梁落燕泥’ 不?”着作佐郎王胄,文词为天下准则,被杀时,炀帝颂其佳句 “庭草无人随意绿”,问: “你还能作此语吗?”

一个君临万民的帝王,竟和一般文士计较才名的高下,并且如此嫉贤妒能,在古代帝王中确是罕见的。

古代稍微明智一点的帝王,即使不能从谏如流,却也多少能采纳一些忠言,补救一些过失,而隋炀帝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把自己的才能全都用来拒谏饰非。他曾露骨地对秘书郎虞世南说:“我生性就不喜欢人进谏,那些位望高的进谏是为了显名,我就不耐烦。至于卑贱之士,我虽能暂时容忍,但终不让他活在世上,你知道吗?”可见他喜欢的是阿谀奉承的群小,厌恶甚至痛恨那些极言敢谏之士,必欲除之而后快。

炀帝既然不能听言纳谏,朝中那些正直不阿、直言不讳的大臣如果不缄口无言,就不会有好下场了。

尚书仆射高颎,是隋朝一代名臣,他不仅辅佐文帝建立隋朝,而且在炀帝南伐陈朝时任元帅长史,负责指挥部署,成就了炀帝的武功。隋炀帝即位后,总算知道他的才能,重新启用他为太常。高颎见炀帝纵姿声色,又起长城之役,对太常丞李懿说:“周天元帝以好乐而亡,应接受教训,怎么还可以这样?”炀帝对突厥启民可汗恩礼太厚,颎深为国家担心,对太府卿何稠说: “启民可汗知中国虚实,山川地形,恐为后患。”礼部尚书宇文、 光禄大夫贺若弼也同意高颎的意见。 三人就因为这么几句话而招杀身之祸, 被炀帝以诽谤朝政的罪名杀掉了。

后来,朝庭议定新令,久而不决,内史侍郎薛道衡对朝士说: “如果高颎不死,新令早就颁布执行了。”炀帝听了,把道衡交给法司问罪。连道衡自己也觉得所犯并非大罪,必会赦免,催促法司早断,还通知家里人准备饭菜,迎候他回家。及炀帝判决下来,竟让他自尽。炀帝恶闻已过,就连对被他杀掉的人也不能有点思恋之情。

御史大夫张衡本来是隋炀帝的幸臣。炀帝夺太子位,皆出于张衡的谋划。故即位后,张衡青云直上。炀帝北巡至太原还特意到张衡家喝了三天酒,临行又赏赐给他土地、良马、金带等,在朝中所受的恩宠可以说是无以复加了。后来,炀帝要扩修汾阳宫,让张衡规划图样,衡偷偷劝炀帝说: “前几年劳役繁多,百姓疲敝,还应稍加节制。”张衡这人虽助纣为虐,总算良心没昧,进了几句直言,但马上被贬为榆林太守。次年,炀帝复幸汾阳宫,见张衡身体没有损瘦,以为他不思悔过,又让他到南方督役江都宫。后来还是赐张 衡自尽了。临死时,张衡说: “我作恶多端,怎么能希望活得长久。”这个专制暴君非但不听忠言,连人家长得胖一点都不允许。

三征高丽后,炀帝又要去东都游玩,太史令庚质进谏说: “陛下连年征高丽,百姓困敝,应镇抚关内,使百姓尽力农桑,让他们喘口气,然后再下去巡游。”结果被炀帝杀掉。其余象右尚方署监事耿询、内史侍郎萧瑀、候卫将军杨子崇、右候卫大将军赵才、建节尉任忠、奉信郎崔民象、王爱仁都曾劝谏炀帝节省民力,停止巡游,也都被杀被贬。大臣们见隋炀帝如此不可救药,也就不敢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一个个都变成了随声附合的应声虫。如果炀帝能稍微采纳一些臣下的劝告,还不致落到那样的下场。

我们再看隋炀帝所宠信的人,不是凶残歹毒,贪得无厌之徒,就是阿谀奉承的小人。

杨素是隋炀帝宠信的朝廷重臣,他帮助隋炀帝登基后,又营建东都,平定杨谅的叛乱,被任为尚书令。又拜司徒。杨素虽有文武之资,却专会奉迎主上,半点不敢触犯炀帝的旨意。且聚敛财富,一再修饰华丽的住宅,邸店、水硙、田宅以千百数,家僮数千,后庭妓妾穿锦绣之服者以千数。由此他功名满盛,也引起了炀帝的猜忌。杨素有病,炀帝派御医诊视,但恐他不死。后来炀帝对侍臣说:“假如杨素不死,早晚我要诛灭他全家。”杨素的弟弟杨约奉炀帝之命亲手缢杀了太子杨勇,炀帝高兴地对杨素说:“你弟弟果堪大任。” 没几天,就封他为内史令。

宇文述也是炀帝夺嫡时的干将,任左卫大将军,善于观望炀帝颜色,随从巡游河右,数以奇异之物进献。大业十二年(616),迎合炀帝意,劝炀帝幸江都,因而备爱恩宠。其他象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光禄大夫郭衍皆以谄谀有宠。郭衍为讨好炀帝,竟劝炀帝隔五日一视朝,以免被政事累着。象这样勾引皇帝不理政事的奸臣,炀帝反以为是忠,说: “唯有郭衍心与朕同。”

凡是能顺合炀帝作威作福,享乐腐化者,即得到提拔,反之,则或杀或贬官。大业三年,炀帝北巡,雁门太守丘和献食精美,内迁为博陵太守; 马邑太守杨廓无所献,就派廓到博陵向丘和学习。此后,上行下效,各地方官争着向炀帝献纳精美的食品。最后一次游幸江都,江淮一带的地方官谒见炀帝者,专问礼饷丰薄,丰则超升,薄则停职。江都郡丞王世充献铜镜、屏风,迁通守; 历阳郡丞赵元楷献异味,迁江都郡丞。于是郡县竟为刻剥小民以贡献,官吏却趁机贪污中饱,贿赂公行,隋朝的政治日益腐败。

炀帝末年,农民起义的浪潮席卷全国,这个暴君被搞得惶惶不可终日。一夜,大业殿失火,他以为是人民打进来了,吓得连忙跑到西苑,藏在草里,灭火后,才敢回来。夜中睡觉,也胆战心惊,要几个妇人摇抚他,才能勉强入睡。农民起义把他搞成这个样子,他还是自欺欺人。只要臣下说盗贼少就喜欢,反之,不是贬官就是杀头。

有一次,炀帝问侍臣 “盗贼”,宇文述欺骗说: “越来越少了。” 又问: “比原来少多少?”“还不够十分之一。”这时恰巧纳言苏威在跟前,揭露说: “起义之患越来越近,以前在长白山,现在在汜水。往日的租赋丁役都没有了,其实这些人都化为盗贼了。以前所汇报的情况都是在欺骗陛下,所以没能及时采取措施,酿成今日之患。大业十一年,陛下北巡,被始毕可汗围在雁门,为了激励士卒,已答应不再兴征高丽之役,现在还要征发,盗贼怎么能平息呢?”后来,苏威为了让炀帝知道天下盗贼究竟有多少,当炀帝问伐高丽事时,回答说:“远征高丽,不用发兵,只要赦免群盗,可得兵数十万,派他们东征,足以灭高丽。”御史大夫裴蕴说: “苏威不逊,天下那有这么多盗贼?”炀帝狠狠地说:“这老家伙奸滑,以盗贼威胁我,想堵我的口,待以后再收拾他。”裴蕴当然心领神会,派人诬告苏威通突厥,被免职为民了。

还有个内史侍郎虞世基,见隋炀帝恶闻盗贼,凡诸将及郡县向朝廷告急求救的奏章,即行扣押或篡改,只和炀帝说:“一些狗窃鼠盗之徒,很快就会剿灭,陛下不用担心。”隋炀帝也乐得臣下这样欺骗他。有使者来汇报盗贼的情况,以其妄言而杖之。这样,起义遍布海内,这伙人仍麻木不知。太仆卿杨义臣击降河北张金称、高士达等义军数十万人,向炀帝汇报,炀帝叹曰: “义臣降贼怎么这么多呢?”世基又进谗言: “义臣拥兵太重,久在前线,恐不合适。”炀帝便令义臣放散士兵,起义又重新掀起。

治书侍御史韦云起对裴、虞二人的行为实在看不下眼了,劾奏说:“裴蕴、虞世基久典枢要,四方告急,不作汇报。盗贼数多而向陛下汇报数少,发兵不多,往往使官军失利。所以使盗贼势力越来越大,应治他们二人的罪。”又一个佞臣大理卿郑善果马上跳起来: “云起诋毁名臣,所言不实,诽谤朝政”炀帝就不问清红皂白将云起贬官。

虞世基、裴蕴、郑善果等人麕集在炀帝周围狼狈为奸,形成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集团。真可谓主昏于上,臣谀于下。在上者拒谏饰过,是非不辨,生杀任情; 在下者欺君罔上,颠倒黑白,陷害异己。昏君、奸臣当道,智者缄口,明哲保身,又处在万民困蔽,天下骚动的形势下,隋炀帝的命运就只有灭亡了。

七、残暴天下,义军四起,自食恶果

在隋炀帝统治的14年中,掘长堑,筑西苑,营建东都,开凿运河,修筑长城,盛治离宫,伐木造船,凿山通道等,可以说是百役繁兴,又四出经营,穷兵黩武,这些无止境、无休期的兵役、徭役不仅夺去了上百万人的生命,同时把社会经济推向绝境。

他屡次北巡,南游江都以及穷奢极欲的挥霍,使得内外虚竭,百姓困敝。人民无法生存,只有挺而走险了。

大业七年 (611),王薄领导农民在长白山 (今山东章丘) 首举义旗,起义的口号就是反对远征高丽。王薄作《无向辽东浪死歌》来号召农民参加起义,逃避兵役徭役的农民纷纷参加进来。

王薄一起兵,备受兵役之苦的人民纷纷响应。漳南人(今山东恩县西北)孙安祖,家中被大水漂没,妻子饿死,县令还强迫他当兵打高丽,他被迫聚众起义; 张金称在蓨县(今山东夏津) 起义; 窦建德、高士达在鄃县 (河北景县) 起义。

在人民力量的冲击下,统治集团内部发生了分裂。大业九年 (613),隋炀帝二征高丽,杨素的儿子杨玄感发动了叛乱。他也是利用了人民反抗情绪高涨的斗争形势,他起兵誓师说:“我身为上柱国,家累钜万金,富贵已无所求。今不顾灭门之祸,为解天下倒悬也。”他这一口号,无异迎合了广大人民的愿望,当地父老争献牛酒,前来投军的每天都有上千人。

杨玄感的叛乱,在统治阶级内部引起了强烈的震动,许多贵族官僚子弟,如韩擒虎的儿子韩世咢,来护儿的儿子来渊,裴蕴的儿子裴爽计有40多人一块投降了杨玄感,右武侯大将军李子雄也前来投奔,光禄大夫赵元淑、兵部侍郎斛斯政均与玄感通谋。后来炀帝虽镇压了叛乱,但统治集团内部从此开始瓦解。

在内外叛离的形势下,隋炀帝仍不思悔改,坚持蛮干到底,不但继续发动对高丽的战争,又北巡太原、长城。此时,已依附隋朝的东突厥始毕可汗见隋朝国力虚耗,也脱离隋朝的控制,趁炀帝出塞,率骑兵数十万,围炀帝于雁门,赖兵士坚守及各地援兵,才得解围。

经过这次事变,炀帝认识到形势有点不妙了。回到东都后,就准备南游江都,避开农民起义的锋芒。到了这时候,他仍怙恶不悛,继续滥用民力,命在江都重造龙舟送来东都,又在毗陵 (今江苏常州) 修离宫十六所。临行前还抓紧时间行乐,让人捉了数斛萤火虫,夜出游山时放出来,光遍山谷,炀帝寻欢作乐的手法,可真是无奇不有了。

大业十二年七月,龙舟造成送来洛阳,宇文述等人劝炀帝赶快到江都去,许多朝廷大臣都认识到,如果这个时候去江都将会一去不复返,但都不敢说话。建节尉任忠、奉信郎崔民象、王爱仁等先后进谏,都被杀掉。于是,炀帝留下越王侗留守东都,便到江都去了。

在江都的一年多时间里,农民军杜伏威向江淮逼进,打败隋朝大将陈棱,攻克高邮,进据历阳。中原翟让、李密领导的瓦岗军击溃隋军主力张须陀、裴仁基等。他们传檄周围郡县,揭露炀帝的十大罪状说:“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炀帝又派王世充率江淮劲旅与留守东都的越王侗继续与瓦岗军对抗。河北窦建德击败南下攻李密的涿郡留守薛世雄,威震河北。

许多地主阶级分子见隋朝气数已尽,纷纷起兵自立。金城府校尉薛举割据兰州,自称秦帝; 鹰扬府司马李轨占有武威,自称河西大凉王; 鹰扬府校尉刘武周割据马邑,也称皇帝; 鹰扬郎将梁师都割据朔方,称大梁皇帝。太原留守李渊起兵攻下长安立炀帝的孙子杨侑为傀儡皇帝,遥尊炀帝为太上皇。隋炀帝这个残贼天下,穷困万民的暴君不仅被广大人民唾弃,也被统治阶级中称孤道寡的野心家们扔在一边,成了一个众叛亲离的独夫,他所怀恋的繁华的江都已成为他的葬身之地了。

大势已去的隋炀帝也感到末日来临了,但他还是要及时行乐,与萧后、幸姬等天天饮酒取乐,醉生梦死。还对萧后自我安慰说:“现在许多人都想推翻我,然而我不失为长城公,你也不失为沈后 (指亡国后的陈叔宝与沈氏),且饮酒取乐。”有一天,他照着镜子对萧后说: “好头颈,不知谁来砍掉它。”还准备了毒药带在身边,危急时好吞服。其狼狈不堪的丑态,令人可笑。

大业十四年 (618)三月,隋炀帝的末日真的来临了。原来,炀帝见天下大乱,无法挽回,命修治丹阳宫 (今南京),准备迁据江左。从驾的卫士多是关中人,怀念家乡,纷纷逃归。虎贲郎将司马德戡、元礼与直阁裴虔通共谋,利用卫士们思念家乡的怨恨情绪,推宇文述的儿子宇文化及为首,发动了兵变,将炀帝用巾带勒死,终年50岁。谥号炀帝。这个暴君奢侈腐化一生,但死后连个象样的棺材也没捞着。由萧后和宫人拆床板做了一个小棺材,就草草埋掉了。没有举国致哀的丧礼,也没有高大的陵寝,甚至也不敢选择一块葬身之地公开埋葬,而是偷偷地葬在江都宫的流珠堂下。后来,宇文化及率众离开江都,以陈棱为江都太守,综留事。陈棱求得炀帝之柩,用宇文化及留下的车辇鼓吹,又将炀帝改葬于江都宫西的吴公台下。唐朝平江南后,于唐贞观五年 (631) 移葬于雷塘。隋炀帝作为历史上有名的暴君,一直在告诫着后来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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