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华,初名春红,长安名妓也。某将军以千金购去,蕴藉缠绵,备极宠爱。未几,将军殁,又归护军德楞额德,老且贫。桂华因制 《惜花吟》 以自悼。余闻而感焉,赋诗纪之。
长安自古多佳丽,绿杨门巷青骢系。刘家有女字春红,管领春风花并蒂。六朝金粉不知愁,桃叶桃根狎碧流。明珠为攒百宝髻,千丝云缎锦缠头。妆成燕燕莺莺妒,霓裳爱结周郎顾②。将军情重比黄金,凤枕鸳衿春小住。殢人春色可怜宵③,一派笙歌绛烛烧。甲帐连绵三十里,香车宝马护妖娆。芙蓉帐暖人如玉,秋月春花花映肉。海上原无肃慎胶④,将军一去蛾眉促⑤。桃花晕颊柳围腰,花枝柳絮任风飘。刘阮不知何处所⑥,天台路隔梦迢迢。红颜白发偏成偶,可怜削玉纤纤手,不为金钗露指尖;抛去笙歌亲井臼⑦,自恨生为薄命人。几度仙源误问津⑧,梦里分明巫峡雨⑨,醒来不见玉楼春⑩。回看甲第连云起,旗纛飘零散罗绮(11)。秋阶夜雨泣梧桐,翠帷无复熏兰芷。嗟余沦落亦天涯,怕听年年塞上笳。揾尽青衫无限泪,伤心不忍听琵琶(12)。
注释 ①桂华:长安刘氏女,名春红,初为名妓,后流落军籍。②周郎:三国时周瑜,善识曲,有“典有误,周郎顾”之说。这里以代将军某。③殢:滞留。④肃慎:东北古民族,约居于今黑龙江一带。⑤去:死去。促:窘困。⑥刘阮:刘晨、阮肇,传说二人曾入天台遇会仙女。⑦亲井臼:亲自干家务活。⑧仙源:桃花源,喻指空想的生活追求。⑨巫峡雨:美满爱情生活。⑩玉楼春:指往日爱情生活。(11)回看二句:回想某将军家的兴衰。(12)结尾四句用白居易《琵琶行》诗意,以抒个人沦落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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