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吼》简介|鉴赏

《狮子吼》简介|鉴赏

政治小说，八回，未完。过庭(陈天华)著。1905年底连载于《民报》第二至九期，因蹈海而稿遂不完，前有楔子一篇。

小说的楔子和当时许多革命派作家喜欢以寓言、隐喻方式表政见一样，通过对“混沌国”(寓指中国)的描写，表现了他的反清思想和创建新国家的理想。小说一开篇，作者称自己既不喜读书，又怕出游，因为读书会因书中讲的兴亡事件使自己有“数日的不舒快”，而出游则所见无一不是“弱肉强食”、伤心惨目之事。他为此而“冥心独坐，万念皆灰”达半年之久。一日，他收到好友一函，函中告诉他因入山樵采而获一残书，乃“混沌国”的历史。这混沌国早在四千五百年前便有了，现在“人口四万万”，祖先“也曾轰轰烈烈做过来”，被各国奉为“天朝”的，但因传统的忠君邪说为害，使一偌大的文明种族，竟受东北方那“小小野蛮种族侵制”，还把国土割送给了新来的什么“蚕食国、鲸吞国、狐媚国”，而各国交战，则以混沌人“挡枪炮”，有了工程，就叫混沌人“当牛马”。如此“不上三百年，这种人遂全归乌有了”。作者读完信，不禁悲从中来，并入了梦境，通过一部《黄帝魂》的演出，写了一场“扫三百年狼穴，扬九万里狮旗”，“翻二十世纪舞台，光五千秋种界”的汉氏族革命，又通过“共和国图书馆”中金字标题的《共和国年鉴》和面绘狮子大吼的《光复纪事本末》，对这场革命作了总结。小说名《狮子吼》，正取其睡狮猛醒怒吼之意。

小说开头的这个寓言和梦幻，实际是中国历史和当时形势的生动写照，也是资产阶级革命派推翻清廷、创建共和的宏大宣言，它洋溢着作者忧愤国事，献身共和的巨大热情。

小说的头两回，作者将笔锋直接转向现实，他先以诗言道：“红种凌夷黑种休，滔天白祸亚东流，黄人存续争俄顷，消息从中仔细求。”这既讲了民族危亡的严重形势，又提出探讨救治“黄人存续”的希望。接着作者从达尔文的《进化论》讲到赫胥黎的《天演论》， 从世界黄、 白、黑、棕、红五大种族的“竞争”讲到俄国彼得大帝富国强兵的业绩和“并吞全世界”的野心，还讲到日本仿效俄国企图霸占中国的阴谋。

如果说第一回重点在讲世界形势，那么第二回则主要是讲国内的时局了。作者以饱含激愤的笔调赞美中国是：“气候温和，土地肥美，物产丰盈，人民俊秀。真是锦绣江山，天府上国，世界之中，有一无二。”接着，他追叙了祖国悠久的历史，直到清兵入关，最后讲到那拉氏当朝时，“外洋的势力， 日大一日;中国的国威， 日损一日”， 自豪之情陡然变成了近乎声泪俱下的浩叹。

小说从第三回开始才转入对故事本身的描述：在张煌言驻守过的舟山岛西南，有个民权村。三千多户人家，“有议事厅，有医院，有警察局，有邮政局; 公园， 图书馆，体育会，无不具备”，又立学校，开工厂，办公司。村里妇女不缠脚，全村仇满又排外，“真是世外的桃源，文明的雏体。”

该村中学堂总教习文明种，本是一个“大守旧先生”，因到日本听了几月讲，读了些东文书，便慕名来到民权村。他推崇宣扬民权主义的卢骚的《契约论》和黄宗羲的《明夷待访录》，更推崇本族人做“家主”的民族主义。

小说高扬“三民主义”，并把它与反清斗争联系起来。远来附学的狄必攘，是文明种非常赏识的学生，狄父临终留下遗书：“当此种族将要沦亡之时，岂可拘守匹夫匹妇之谅，而忘乃祖乃父之深仇乎!”所以，狄必攘治丧后就到上海、汉口、四川等地结识会党、组织革命力量去了。

小说接着写了各地风起云涌的革命斗争，歌颂了资产阶级革命党人的英勇斗争和崇高精神。例如，四川保宁府书院山长马世英讲新学，宣传“要自强，必先排满;要排满自强，必先讲求新学”;在他开导下，秀才康镜世感于岳飞“替汉人打鞑子”之志筹建了“岳王会”。当时，留日学生组织了“拒俄会”，上海破迷报馆登出《革命论》，声讨清政府，号召大家奋起“复汉官之威仪，造民国之幸福”。于是，“革命”“排满”之声，遍布全国。革命党人审血诚因朋友出卖被捕，他痛骂卖国求荣的官府和叛徒，被乱棍打死而不屈。

而狄必攘，先在汉口筹建了“强中会”，又到保宁去拜访康镜世，商谈两会合并，接着到陕西，在一小镇救下被当地人视作“土洋人”追打的教师文明种，然后师生同赴汉口，立学堂、开工厂、办报馆，十多起会党与东西洋留学生“都联为一气”，狄必攘的声势“日大一日”。但一天当他看了一封日本来信，却“神色陡变……”

可惜小说及此，作者就殉国了，他的狮吼之声也随之成了绝响。

《狮子吼》是声讨清王朝的檄文，是资产阶级革命的宣言，充满了如火的激情，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由于作者急于表达自己的主张和热情，因此，小说长于思辨、议论，而短于形象的描绘，作品的头两回几乎成了无形象、无情节的历史事件的叙述，楔子也近乎是一篇政论。

小说在鼓吹革命、赞颂革命志士的同时，也对一些反革命行动和混淆是非的行为进行了抨击和辨析，如第六回，嘲讽了那些吃“爱国饭”的“鹦鹉志士”，第七回揭露了清政府安插在日本留学生中的暗探，第四回则通过几个学生以“自由”为名而穿戴不整、违犯章程、追逐女生的事实，说明“自由是有界限的，没有界限，即是罪恶”的道理。

陈天华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热诚鼓吹者，他说：“革命者救人救世之圣药也，终古无革命则终古长夜矣。”(《论中国宜改制民主政体》)他的许多作品都贯穿着这个思想，都能表现出跳踉搏跃、激越澎湃的气势，小说《狮子吼》正表现了这样一种特点，阿英说它“笔力很劲练，较之《自由结婚》、《洗耻记》都好，可惜不完。”(《晚清小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