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研究·诗学概念·画工
与诗学有关的古代美学概念。原指古代以绘画为职业的工匠师傅,后来常以“画工”与“化工”对比,用来形容艺术平庸的文学艺术家。这里则借以批评人工的雕琢及摹拟的斧凿痕迹。语见明李贽《杂说》:“《拜月》《西厢》,化工也;《琵琶》,画工也。夫所谓画工者,以其能夺天地之化工,而其孰知天地之无工乎? 今夫天之所生,地之所长,百卉具在,人见而爱之矣,至觅其工,了不可得,岂其智固不能得之欤? 要知造化无工,虽有神圣,亦不能识知化工之所在,而其谁能得之? 由此观之,画工虽巧,已落二义矣。”(见《焚书》卷三)在这里,李贽以戏曲作品的创作为例,说明《西厢记》《拜月亭》的艺术合于自然本色,是属于“化工”的上乘之作;而高则诚《琵琶记》,虽然精雕细琢,注意词藻修辞之工,重视结构呼应之理,但是一字一句,拘泥法度,人工斧凿痕迹太重,因而有伤自然朴素之美。李贽强调艺术的“童心”(见其《童心说》),要求文艺具有真情实感。“画工”并非从肺腑中自然流露,所以“已落二义”。这就是对于“画工”含义的具体阐述。当时不仅是李贽,如凌蒙初《谭曲杂札》也批评《琵琶记》,认为它无法与《荆》《刘》《拜》《杀》四大家并雄争长,毛病就在于《琵琶记》“刻意求工之境,亦开琢句修词之端”,违背了自然本色之旨(见《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第四册)。可见强调“化工”,反对“画工”,是明末时代的美学思潮。其实,崇尚朴素自然之美,反对人为雕琢之工,不仅戏曲如此,诗文也是一理。这种批评“画工”的美学思想,源远流长。《南史·颜延之传》载:“延之尝问鲍照己与灵运优劣,照曰:‘谢五言如初发芙蓉,自然可爱;君诗若铺锦列绣,亦雕缋满眼。’”鲍照批评谢灵运和颜延之诗,已隐含“化工”自然与“画工”雕琢之别。又如宋陆游《文章》诗:“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无疵瑕,岂复须人为。”(《陆游集·剑南诗稿》卷八三)又《读近人诗》云:“琢雕自是文章病,奇险尤伤骨气多。君看大羹玄酒味,蟹螯蛤柱岂同科?”(同前卷七八)这种肯定“自然可爱”、批评“雕缋满眼”的雕琢,与李贽的“化工”、“画工”之说,相映成趣,促进了诗歌创作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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