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
【本书体例】
古龙著。128章,103万字。台北华新出版公司1977年版。
移花宫邀月、怜星姐妹爱上江湖第一美男江枫。江枫却与移花宫的徒弟花月奴私奔了。江枫、花月奴变卖家产亡命天涯,书僮江琴暗地勾结江湖“十二星象”,欲夺江枫的财宝。花月奴生下一对双胞胎,移花宫主、“十二星象”在后面追杀,江枫夫妻终不力敌,殉情而死。邀月宫主抑不住嫉妒和仇恨,要杀死两个孩子。怜星宫主一丝怜意生出,同时也想出一条复杂的妙计,两个孩子的身世只有她们俩人知道,她们抱走其中一个,把另一个留给江枫的结拜兄弟大侠燕南天。
燕南天带着婴儿四处寻找出卖主人的江琴,被骗入恶人谷。江湖上十大恶人中的“不吃人头”李大嘴、“半男半女”屠娇娇、“笑里藏刀”哈哈儿、“半人半鬼”阴九幽、“血手”杜杀隐居谷中,五个恶人惧怕大侠燕南天,设圈套废尽燕大侠的武功。幸有神医万春流救下燕大侠。他们把婴儿——江小鱼抚养大,希望他成为世界上第一大恶人。
十几年后,江小鱼已经是聪明绝顶的英俊少年,自称天下第一聪明人。就连他的师傅们也常常上他的当,常被他耍弄。江小鱼早已知道自己与燕大侠的关系,却从不提起。
小鱼儿终于被师傅们欢送出恶人谷到谷外去害人。生长在移花宫的另一个婴孩子——花无缺也已踏入江湖,遵师命要亲手杀一个叫江小鱼的人。美丽多情的铁心兰爱上古怪精灵的小鱼儿,花无缺对铁心兰偏生情有独钟,铁心兰难以选择。江小鱼做事一向出人意外,自出道以来,已害过不少人,已令不少人上当、倒霉。花无缺虽武功盖世、风神俊良,但是,他心地实是纯良,几次都被江小鱼骗过。
江南大侠江别鹤,满口仁义情理,实际是阴险狡诈,二十年前,他为了要做大侠,首先出卖自己的主人江枫,给自己除去一个竞争对手,如今,他表面上广结江湖朋友,打抱不平,暗地里同他的儿子江玉郎设计陷害武林贤辈铁无双等,利用花无缺移花宫传人身份抬高自己的地位。他的阴谋江小鱼一眼看穿,并设计揭穿江别鹤,彼此欣赏的花无缺、江小鱼终于做了朋友。
燕南天重出江湖,恶人谷中的恶人们吓得出谷逃命。花无缺、江小鱼相约三月之后决一死战。江小鱼往龟山去救师傅们。移花宫主偷偷地保护着小鱼儿,不让他死于别人之手。少女苏樱救了小鱼儿的性命,并深深地爱着他。铁心兰已发觉自己爱花无缺更深,可是她还是求花无缺不要杀死小鱼儿。移花宫主任何时候都可以杀死小鱼儿,为什么她们偏命花无缺亲手杀死小鱼儿,小鱼儿也大惑不解。
两人的一战势在必行,燕南天、万春流都来观战,七百回合之后,江小鱼终死在花无缺掌下。移花宫主二十年来的嫉妒、仇恨、痛苦终于解脱了,邀月公主说出了这个秘密,他俩本是孪生兄弟,无论谁杀死谁,活着的一个会更痛苦。
但是,奇迹般地,江小鱼死而复生,原来他只不过服下了万神医的麻药假死而已。两兄弟相认:江小鱼和江无缺。
《绝代双骄》写的是江小鱼、花无缺一对孪生兄弟的身世之谜。古龙在这部小说中塑造了一个理想人物:江小鱼。
江小鱼既不是大侠,亦不是英雄,连小鱼儿自己也说“我绝不是君子”,他亦正亦邪,他所做的事,结果都是最正当的。别人永猜不透他,他站在别人面前,你绝想不出他又有什么鬼主意。小鱼儿自称是天下第一聪明人,谁碰上他,想不上当,不倒霉是不可能的。
小鱼儿生长在恶人谷,他的师傅一心把他培养成最恶的人,李大嘴的凶悍、屠娇娇的变化多端、哈哈儿的笑里藏刀、阴九幽的冷酷、杜杀的坚硬都成了小鱼儿的教科书。就连不会武功的神医万春流也天天拿药喂小鱼儿。
小鱼儿常常被杜杀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和狗、狼、虎搏斗,不到六岁,小鱼儿已杀了五条狗,四只狼,两只小山猫和一条小老虎。小鱼身上的伤痕最多,也最硬。
屠娇娇易容之术,炉火纯青,哈哈儿的笑更是出人意料,他告诉小鱼儿:“笑不但是灵药,也是武器,最好的武器。”“无论是狼,是狗,还是人,都不会伤害一个对他全无恶意的人的,你只要笑,不停的笑,直到你将刀插进他身子,还是在笑,让他临死前还不会提防你,那你就不会受伤了。”“它既要杀你,你就该先杀它,你既然一定要杀死他,用什么手段,岂非都是一样么?”小鱼儿因此也最爱笑,别人打他,他笑,别人骗他,他笑,他害别人时,也笑。小鱼儿永远都不会受到伤害。
万神医,拿药喂他的身体,使他不易被别人下毒药毒死,也拿正义喂他的心,令他有一颗善良正义的心。
小鱼儿在江湖人眼中是个谜。
小鱼儿很傻,他可以把大把大把财宝送给别人或扔掉,可以笑着挨小仙女的揍,可以甘心情愿地被江玉郎骗。
小鱼儿更机灵,他能一眼看穿江别鹤、江玉郎的阴谋,他能任意摆布移花宫主,自己绝不会受到伤害。
小鱼儿很有正义感,他不顾一切地从小仙女手中救下铁心兰,他可以冒生命危险一次次揭穿江别鹤父子的诡计,可是,他的手段往往出人意料,甚至不太君子。
小鱼儿在女孩子眼里,是个小坏蛋,小魔头,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偏偏又是最值得爱、最可爱的人。
因为小鱼儿,虽然满身都是伤疤,身上却似有着奇异的魅力,强烈的吸引力,脸上虽有道刀疤,这刀疤非但未使他难看,反使他这张脸看来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小鱼儿给人的印象竟是个美少年。
古龙笔下的江小鱼,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矛盾的人,正、邪存乎一体的怪人。他确实算不上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曾毫不留情地揍了小仙女张箐,也曾装神弄鬼吓疯慕容九妹,别人救他的命,他绝不领情,几次和花无缺相遇,都施小伎逃脱了。他也真算不上是君子。江玉郎那样的坏蛋也免不了上他的当。可谁又能说出他做得哪样不对,谁也不能说他非行正义,谁也不会不赞他有一颗侠骨心。
小鱼儿自己也意识到,若不是万春流,他彻头彻尾都是个坏人。他嫉妒过花无缺的得意、花无缺的完善、花无缺的风采。他更佩服燕南天,甚至认为,人活着就应有大侠的气魄,令坏人、恶人害怕,令好人尊敬,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然而小鱼儿究竟是小鱼儿,他不是一个为做大侠而牺牲幸福、自由的人,只是个有血有肉有灵魂有趣味的人,也有正义感。
江小鱼是古龙笔下理想人物之一。《绝代双骄》这部书中最感人的还有几个女性的爱情,令人回味。江小鱼一出恶人谷,就和铁心兰相遇,两人一起逃脱了小仙女张箐的追赶。江小鱼的聪明、顽皮,江小鱼义不容辞的保护,细心的照料,都令铁心兰动心,她无法不依赖小鱼儿,也无法不爱小鱼儿,少女萌动的爱心,遭到小鱼儿冷冰冰的耍弄,小鱼儿自有主张,他觉得女孩子对你笑的时候,就是想害你,就是想弄条绳子套住你的头,她对你越温柔,你就越危险,只要一个不小心,你这一辈子就算完了。铁心兰只有心里恋着江小鱼,她可以不顾自己的清白,从花无缺手中救出小鱼儿。花无缺体贴她、照顾她,对她一往情深,她还是听到小鱼儿的名字就心动,看到小鱼儿往往失望。后来,小鱼儿、花无缺做了好朋友,两人都不愿面对这个现实,铁心兰只有自己独自吞噬着苦涩的爱,自己承担起爱的选择。江小鱼的无情,花无缺的多情,都令她痛苦。在爱的挣扎中,花无缺的份量越来越重,她渐渐明白自己需要的是花无缺的温情的爱,这个善良的女孩,总觉得这样做是没有道理的,是对小鱼儿的背叛。所以,她依旧要求花无缺在决战中输给小鱼儿,她宁可牺牲花无缺和自己的生命,也不愿伤害小鱼儿,对自己的爱人未免太残酷。铁心兰在爱的失望,爱的选择中挣扎、徘徊,她的爱痛苦、迷惘而残酷。
铁萍姑从小生活在移花宫中,过早地失去了所有的爱,初入江湖,就被阴险狡猾的江玉郎所骗。江玉郎的多情,江玉郎的甜言蜜语,都不能不令铁萍姑所爱。铁萍姑早就听江小鱼说江玉郎是个坏蛋,她还亲眼看见江玉郎卑鄙地暗害路仲达大侠,却仍相信,尽管江玉郎不是好人,尽管他很卑鄙,对自己的感情是不会假的。
江玉郎生命危险,铁萍姑甘心情愿和白山君夫妻设计谋害江小鱼,她明白江小鱼是个好人,为了江玉郎她只有不顾羞耻和矜持。江玉郎危急时刻,可以抛下她,可以任人肆意地污辱她。铁萍姑还是牵肠挂肚地想他,为他求情。直到江玉郎真的抛弃了她。她再也想不到自己竟被抛弃,再也想不到江玉郎竟全是虚情假义。她爱得强烈,爱得无知,只因为她没有被任何人爱过,江玉郎就是她的一切,感情、理智间,她选择了感情。她恨自己,怨天命,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爱上了一个错误。江玉郎带给她的不仅仅是痛苦,更多的是耻辱。
三个少女,只有苏樱爱得最真、最切。聪明的她,从不掩饰自己的爱情,她紧跟着小鱼儿,一心想嫁给他,也相信江小鱼要娶的必然是她苏樱。
聪明的苏樱看透了江小鱼的脾气,她的爱痛痛快快,热烈而执著。她告诉念念不忘江玉郎的铁萍姑说:“你若想报复,就要让他难受,让他觉得是你抛弃了他,让他觉得你根本就未将他放在心上,到了那时,他就会象条狗似的来求你了。”可见,她是个多么大胆的女孩子。她爱江小鱼,她可以把情敌铁心兰送到最可怕的地方去,可以用毒药去害花无缺,她毕竟也很善良,看到铁心兰的无依孤苦,她劝小鱼儿好好安慰铁心兰。她最终赢得了小鱼儿的爱情。
三个美丽的姑娘,三种不同的性格、经历,选择了三种不同的爱情。在古龙的笔下,她们都是一样美丽,一样多情,一样善良,一样的真实感人。
无论是江小鱼,还是三个多情的姑娘,都可以令我们看出,古龙武侠小说的创作意图,他为我们塑造了这样一群美丽的形象,在人性的冲突中、情感的冲突中,感到了超逸、感到了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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