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无意诗文 王猷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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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好读书,为诗尤工古文辞。偶有所得,激郁、缠绵、浏漓、浑脱,取抒己意而止,未尝轻为人属笔。人有所求,间应之,不可迫以时日。俟其意与兴会,胥属而后,兔起鹘落一决而就。故意之所至,滔滔汩汩,虽挥洒累日夕,不见其竭意;所不至,不复强为甚。有经岁不成一字者。间友人宴集即席赋诗,于一颓然甘金谷罚,退亦终无所应。其不能为无意之诗文也如此。及成,出以示人,必先布其大意所在,而后许人读。读未数行,则又卒语人曰:“止!此中意复如此如此也。”若是者数四,而后人得卒读。且更从旁为之点首击节、豁然抚掌大笑,甚有哭失声、泪纵横下者。至以金石碑版之言请,文成,辄睥睨曰:“此等文不当以百金为乃公寿耶?”故乡里间多怪之。 ○清·周亮工《赖古堂集》卷一三

[述要] 王猷定(字于一)好读书,灵感所至,所作诗文,风格或激扬沉郁、或缠绵哀怨、或淋漓痛快、或融通浑脱,感情抒发出来便搁笔,不轻易为投赠之作。别人向他求取文辞,偶尔也会应承,但不能限时交卷,必要待其兴意盎然之际,文不加点一挥而就。因此,王兴意交会之时,下笔如泉涌,滔滔不绝,虽经日至晚,也不会衰竭;文思枯绝时,也不勉强为之,以至有成年累月写不成一字之时。间或友朋宴集时即席赋诗,王只得垂头丧气地认罚。及至他写出诗文,出示友朋时,必定要当众叙述作品大旨,而后才肯交人欣赏。人家还未读上几行,他又迫不及待地叫“停!停!停!”从旁提示说“这里的意思如此这般”云云。如此反复多次,别人方能读完。有时他还在一旁摇头晃脑地敲着节奏,拍手大笑,甚至有痛哭失声、涕泪纵横的时候。要是别人请他作镂于碑版的文字,完篇后常瞪着眼睛问别人:“这般好文字,你难道不该献上百两银子为你老子祝寿吗?”缘于此,乡里人多视其为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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